是偷偷来的,阿杨并不知道。
秦宁颤颤巍巍的转过身子,偏头对中年男子吩咐了一句,“你先去忙吧,这件事我会处理。”
中年男子应了声便从原路返回了,大抵是继续回去干活了。
秦宁吩咐完了男子之后便颤颤巍巍的朝着竹屋走去,淡淡的招呼苏扶桑,“你先进来吧。”
苏扶桑虽然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听话的跟在了秦宁身后。竹屋的门被拉开,里面挂满了各种竹筒,长短不一的吊在顶上。
“这是什么啊?”苏扶桑一脸讶异的看着悬挂起来的无数竹筒,整个人也有些懵逼。
“这是桃花村一年四季的桃花花瓣。”秦宁颤巍巍的往前走着,一边偏过头去回应苏扶桑。
秦宁拄着拐杖一直往前走,最后停在一排柜子前面,指了指一旁的竹凳子开口道,“姑娘先坐吧。”
苏扶桑点点头便坐了下来,秦宁也坐在了她的对面,继续道,“不知姑娘是何人?”
苏扶桑咬了咬唇开口道,“我叫苏扶桑,是阿杨大哥和盈盈的朋友。”
秦宁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望着窗外桃花妖艳,“那苏姑娘又想知道些什么?”
“盈盈说她的母亲是被桃花村的人抓走的,可他们的父亲是桃花村的人,他们原本也该是桃花村的一员,而不是向现在这般,对着自己的家心怀怨恨……”
“是啊,这里是他们的家,我是他们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他们偏偏恨我入骨…”
秦宁颤着一双枯瘦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布包,一层一层的解开布袋子,露出最里面一颗火红的珠子。
“这是盈盈和阿杨的母亲留下的遗物,而且,我们桃花村从来没有对他们的母亲动过手。”秦宁缓缓道。
秦宁这一生只有一个儿子,叫做秦余,也就是阿杨和盈盈的父亲。
身为长子,也是独子,秦宁自然是将他当作继承人来培养,待他老去,秦余自然而然的便要继承这村长之位。
秦余也十分争气,为人谦和有礼,热心善良,村中之人皆十分喜欢他。
而且秦余在村中人气极高,又生的仪表堂堂,秦宁对此甚感欣慰。
意外发生在秦余十六岁那年,秦宁的夫人收留了一位流浪孤女在家,女子唤作桃枝,生的眉清目秀,柳眉杏眼,肤若凝脂,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桃枝说她家乡逢遇天灾,家破人亡,她一路逃亡流浪至此,无依无靠,秦夫人心疼她便收留了她。
桃枝就这样住在了村长家里,秦宁的夫人格外喜爱桃枝,于是将她认作可义女。而秦余本就是家中独子,因此多了一个妹妹也十分高兴,对桃枝十分照顾。
日子过的有条不紊,但是,秦余弱冠之年却突然对家中说他要娶桃枝为妻。
秦宁是第一个反对的,他不同意秦余娶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
身为一个父亲,他应该以孩子的意见为重,可他不仅是一个父亲,他还是一村之长。
秦余的性子十分倔强,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于是双方开始冷战。第一个服软的是秦余的母亲,可这个家终归是秦宁做主,因此冷战继续保持。
父子两冷战了两个月,最后爆发的导火线是桃枝。
有村民发现了桃枝的身份,说她原是风尘女子,本就不洁,因此村民自发组织,偷偷绑了桃枝,要按照族规将她浸猪笼。
桃枝差点被淹死,幸亏最后秦余赶到,将她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
秦宁怒极,见秦余誓死要保全桃枝更是生气,狠狠的甩了秦余一巴掌。
两人大吵一架,最后秦宁放下狠话,要么将桃枝逐出村子,从此再不得与她联系。要么就断绝父子关系,与桃花村再无瓜葛。
本是气极的话,秦余却较了真,一声不吭的抱着湿嗒嗒的桃枝便离了村子。
后来他真的再也没有回过桃花村了,秦宁的夫人曾数次偷偷的去看他们,也苦口婆心劝了无数次,然而秦余坚决不肯向自己的父亲低头认错。
再后来桃枝生了阿杨,阿杨八岁那年,桃花村有过一场瘟疫,那年死了很多人,所以现在还活着的人,其实很多都不知道那段往事。
瘟疫过了之后,桃花村萧条了一段时间才恢复到往日的热闹景象。
又一个三年后,盈盈出生了,盈盈两岁那年秦余回了桃花村,那是他这十三年来第一次回来,他整整十三年没有踏足村子了。
从前的恩怨早已烟消云散,秦宁知道秦余回来后面上虽毫无波动,但内心却是十分激动的,他已经十三年没有看过自己的儿子了。
可是秦余却不是因为想家才回来的,他进村是来问罪的,满脸怒气,话语咄咄逼人,
他说桃花村的人抓走了桃枝。
后来他砸坏了家中一切能砸的东西,满目猩红的离去。
失踪的桃枝是在秦余离开了七日之后突然出现在秦宁家中,将一粒火红的珠子交给他,然后什么话也没留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