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温维雍一个人的血是不够的,梅纯如身体弱,体内又有余毒需要清理,所以需要大量输血。
耿无相在安排好梅纯如住院后就离开了,他来鹤城是为了公务,兵工厂的事未解决,还有其它事情要做。
帮故人之后一把,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也许是换了个环境的缘故,梅纯如昏睡了一整天,再醒来时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她睁开眼,看到舒安歌正坐在床台削苹果。她梳着黑油油的辫子,瘦削的脸蛋儿微露红晕,安谧的侧脸让梅纯如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梅纯如手指勾着床沿,想要努力坐起来,下一刻舒安歌放下苹果,主动扶着她的胳膊:“母亲,您醒了,要吃些东西么?”
她声音轻柔,掌心温热,让梅纯如冷寂已久的心多了丝温暖。
“辛苦你了。”
梅纯如急咳了一会儿,肺部隐隐作痛。
舒安歌轻拍她的后背,替她顺气梅纯如顿觉好受了许多:“我好多了,你要睡一会儿么?”
她半夜朦胧醒来时,模糊感觉到有人在身旁照顾着自己,用热毛巾帮她沾去额头上的汗,还替她掖被角。
梅纯如从前还掌家时,待温慧娟只是面子情。对方如此尽心尽力的照顾她,让她感动之余又有些疑惑。
“不用,我不累,待会儿医生会过来看诊。您好好休息,什么事别想。”
舒安歌担心梅纯如忧思过度伤了身体,特地开解她。
梅纯如虚弱一笑,目光不自觉的望向房门处。
“大哥早晨来过一趟,中午时会再过来,不出意外的话,二小姐也会一起过来。”
“都怪我身子不争气,让你们兄弟姐妹也不得安生。”梅纯如垂着眼睑,幽幽叹了口气。
她想到自己是中毒了,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慧娟,你是如何知道我——”
梅纯如问到一半又住了口,在温宅会给她下毒的人,还会有谁?
温慧娟是她的女儿,她这样问难免会让她神伤。
“母亲不必顾虑我,是柳姨娘给你下的毒,只是她做的很隐蔽,我也是无意间得知,手头没有证据。”
舒安歌从保温瓶中倒了热水,将毛巾烫好后,动作温柔的替梅纯如擦汗。
“是她……”
梅纯如把那句果然是她咽回了嗓子里,就算知道是柳桂香动的手又如何,难道她还能揪出幕后真凶。
要不是耿先生出手相助,她现在还在小佛堂中窝着等死。
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如果不是温广厚默许,柳桂香怎么有机会对她下手。
恍恍惚惚间,时间过的飞快。
梅纯如小睡了片刻,再睁开眼时,病房里多了好几个人。
温广厚穿着长衫,唇边两撇胡子往下杵着,眉眼间萦着几分郁色。他旁边两步远的地方,柳桂香手中拿着巴掌大的折扇,眼白微露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娘,你醒了。”
温慧君穿着崭新的丝绸连衣裙,乌黑的头发上别着精致的蝴蝶发卡,气色白里透红,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极有神采。
她想往梅纯如跟前凑,看到她枯瘦的脸庞又有些犹豫,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味儿让她胃里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