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兄,对我手上的这把银针弩感兴趣?”妙星冷望着他,挑了挑眉。
“我真的只是想看看而已。”吴银淡淡一笑,“我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唐突,阁下若是信不过我,我便不看。”
但凡是有防备之心的人,都不会愿意把自己手上的武器交给一个不熟悉的人。
“好,给你看看。”妙星冷答应了下来,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银针弩。
刚才对付辰王的时候发射了四根,还余一根。
她把剩下的那一根取了出来,这才把银针弩递给了对面的人。
“吴兄你说了只是想看看,那么,应该也不会在乎这弩里是空的吧?”
银针弩得放针才能使用,若是空了,并不具备任何的攻击,交到谁的手上都放心。
“当然不介意。”吴银走上了前,接过妙星冷手中的那根银针弩,拿到眼前细细端详。
试探般地扣动了几下悬刀,十分灵活。
这个东西虽然看起来小,却实在不可小看啊。
“我能不能问问,这东西你是在哪买的?”吴银把玩着银针弩,目光中的赞赏毫不掩饰,“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武器。”
“此物没得卖。”妙星冷漫不经心道,“多少钱都不卖,只此一把。”
“那真是有些可惜了,若是有得卖,我也想拥有。”吴银叹息了一声,把银针弩还给了妙星冷,“这是你自己制作的吗?听闻飞天大盗随身携带的作案工具都很不一般,如果都是你亲手制作,那你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可没这本事。”
“原来你的背后有人在帮你制造这些东西,能不能帮我问问那位人才,愿不愿意高价出售一把这样的武器?”
“好,你的原话我会带回。”
在她所有认识的人当中,她只承认两位天才。
一个是老狐狸,只要是符合常理、材料不缺、不天马行空的东西,画在图纸上,他总能有法子做出来。
还有一个是卓离郁,她也不知他那脑子是怎么长的,对于研究武器方面极有天赋。
“如果那位人才有其他别致的武器,也可以跟我商量价格,不一定非要这把银针弩。”吴银笑道,“我只要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
“我会帮你转告的,时辰不早了,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告辞。”
“好,后会有期。”
妙星冷转身离开了。
身后,吴银目送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妙星冷一路回到百花园,高年年与叶冰清已经睡下了。
她正准备回自己的屋子,就听见头顶上空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星,大晚上的又上哪里去野了?”
妙星冷听着这声音,抬头一看。
右侧的房檐顶上,一道红影坐在屋脊之上,夜风吹拂着他额头两侧的两条龙须,很是飘逸。
“殿下,你怎么爬我家屋顶上了?”
“就许你翻我家的墙,还不许我爬你家的屋顶?”卓离郁悠悠开口,“我上个时辰就来找过你了,你屋里没人,等候了片刻也不见你回来,我就知道你肯定出门去野了。”
“殿下深夜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整整两日没来探望你,这才想来看看你,这两日我有些忙碌……”
“殿下,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个,你忙你的,我又不干涉你。”
“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对你冷淡,这才跟你解释的……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他所指的,自然是前几天的晚上,她被谢查楠用瓦片砸出来的伤。
“有你给我的上等膏药,那点皮肉伤自然好得快,如今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那就好。我是怕你伤没好就四处溜达,不利于伤口愈合。”
“我没有四处溜达,你以为我天天出去做贼么?我今夜出门,只是为了看看我那群跟班,我如今不是孤身一人了,总要跟团伙里的人常常来往,维持关系。”
“你的跟班……全是男子?”卓离郁凤眸眯起,“那你可要把你的女子身份藏好了,跟班永远只能是跟班,不可对你有非分之想。”
“已经藏不住了。”妙星冷轻叹了一声,“你总担心男子对我有非分之想,事实上……我被一个姑娘看上了,就是我们团伙里唯一的姑娘,今夜忽然听她表明心意,吓得我一个激灵。”
“……”
“或许应该说,两个姑娘。”妙星冷继续道,“今夜的事情可算让我明白了,姑娘不能随便勾搭,一旦对我有想法,我立即得把她的想法掐断,越晚坦白越找打,还有司空家的那位姑娘,对我盲目崇敬,得空了我得去司空家走一趟,告诉她我的女子身份。”
“阿星,我可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卓离郁望着她,面色毫无波澜,“你给我招男情敌也就罢了,怎么连女的也招惹?还一下子就是两个,对待男子,我可以任意修理,可我不喜欢对女人动手,除非惹怒我。”
“还请殿下不要随便去找人家麻烦,况且这事可真不赖我,女扮男装就这点不好,扮得太像一个不留神就招姑娘喜欢,我倒是希望没人看上我,这么一来我也轻松。”
“阿星,被我看上是不需要有任何压力的。”
妙星冷一听他又要开始谈感情,连忙扯开话题,“殿下,有人托我问你一个问题,此人帮助过我,也算是半个朋友,他想高价购买你做的武器,只要是市面上没有的,都可以跟他谈价格。”
“市面上没有的?”卓离郁淡淡一笑,“只要是从我手里出来的武器,市面上就不可能有,至于你说他想高价购买的事,门都没有,你觉得我像是缺银子的人么?”
“我只是受人之托,帮忙询问一下,至于你答不答应,那自然是你的事了。你不同意,我直接给他回话就是了,时辰不早了,殿下还是回去休息吧。”
“走之前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与你相识了这么久,也没问过你。”
“我的生辰,得过年后了。”
“具体时间。”
“大年初五。”
“好,我知道了。”卓离郁起了身,“我回王府,你早些回屋。”
话音落下,便转过了身,轻盈地踏过屋瓦,翩然离去。
妙星冷见他走了,这才想起忘了问他的生辰。
礼尚往来,他要是准备了礼品,她也不得不准备。
只能等下次见面再问了。
妙星冷回屋褪下了夜行衣,倒头就睡。
一夜好眠。
第二日,妙星冷被屋外一阵热闹的声音吵醒。
睁开了眼皮子,目光中还透着几丝慵懒,外面一阵聒噪的声音,让听觉敏锐的她实在是睡不着了。
不过,此刻天色已经大亮,她也睡够了。
伸了个懒腰,穿戴整齐,这才打开了房门,一抬头就看见前边不远处堆着的一个个箱子。
还有一位不算陌生的人。
正是那位与丞相家断绝关系的二老爷,今日竟然带着五六个仆人,亲自上门来了。
那些箱子里装的东西……莫非是他许诺的三成家产?
高年年正在与他说话,叶冰清则是坐在一边看着,不插话。
妙星冷走近了,高年年抬头看她,“阿星,你起来了?”
“嗯,我听见外边的动静就醒了。”妙星冷说着,低头瞅了一眼地上的东西,“这些都是二老爷带来给你的吧?”
“不用叫我二老爷了,我上头已经没有大哥了。姑娘,从今以后,还是叫我辛员外罢。”
“好,辛员外。”妙星冷望着对面的中年男子,笑道,“您亲自上门,可见道谢的诚意十足,咱们不要站在外边说话了,去大堂坐坐可好?”
“好,正好老夫也有要紧事情要跟姑娘你商量,咱们坐下来谈。”
“要紧事?”
妙星冷顿时有些好奇,朝辛员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
同一时刻,她忽然发现,高年年的神情有些不太对劲。
“年年,怎么了?”
“阿星,咱们进去坐着说吧。”高年年说着,率先踏出了脚步,步伐有些慌乱,透出她内心的紧张不安。
妙星冷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连忙跟上。
到大堂里坐了下来,辛员外这才开口了。
“听年年这个丫头说,她一直都是被你照顾的,你就像她的大姐一样,所以,老夫想收她做义女,自然也要经过你这个大姐的同意,她说了,你若是不答应,她就不跟老夫走了。”
妙星冷听闻此话,自然大感意外,“跟您走?”
“实不相瞒,我的妻儿在两年前的一场劫难中离我而去,我积郁成疾,大哥把我接回了府邸里,我起初以为兄嫂是真的对我好,哪知道全是虚情假意,如果不是年年这个丫头,我恐怕已经魂归九天,家产也全落在兄嫂的手里。”
辛员外说到这,叹息一声,“老夫虽然有庞大家财,却没有继承人,暂且不考虑续弦的事,我只想要收养一个孩子,又怕收到白眼狼,只图家财不孝顺,这几天被年年照顾得好,老夫看得出来她是个体贴的孩子。”
“她的确体贴。”妙星冷道,“您的眼光可真好。”
辛员外点了点头,“她有一身好医术,以后要是生个病,都省得出门看大夫,老夫的身体一直不太好,需要一个高明的大夫调理,就想把年年带在身边,认作义女,老夫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也想让她学着经营生意,所以,必须带着她才好,如果你同意,她就不能跟着你住了。”
妙星冷静默。
这对年年来说,是好事。
这义父义女一旦认了,就意味着年年要离开她,从今往后也再也不会依赖她了。
去了辛家之后,也就是富商之女了,走出去体面,日子也将过得顺风顺水。
从小一起长大,多少年形影不离,忽然就要走了,她这心里……总会有几分落寞。
但她不会阻止高年年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以后,身边要少一个人,多多少少会有点不习惯,但是总会习惯。
“姑娘,老夫知道你们多年感情,老夫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你可能会有点不乐意。”辛员外再次发话,“老夫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如果你们不同意,庭院里那些财物留给你们三人过日子,老夫不强求,如果你们同意,年年跟着老夫走,那些财物,你们两位姑娘分,年年得到的会更多,就不用分了,老夫也不算亏待你们了,是不是?”
“阿星,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高年年出声道,“如果你不同意,我……”
“你明知道我不会阻止。”妙星冷打断她的话,“我完全赞成。还有,庭院里的那些东西,你们带走,我不要。”
此话一出,辛员外也有些意外,“姑娘,你……”
“那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我。”妙星冷淡淡道,“实不相瞒,我从小勤练武功,对于医术,实在是不精啊,年年才是真正的精通医理,治好您的病也全是她的功劳,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没帮上忙,又凭什么拿走那些钱财?那本来是属于年年的东西,你们走的时候,一并带上,我不缺钱,用不着给我留钱。”
眼见着妙星冷拒绝得干脆利落,辛员外也不再多说,只笑道:“姑娘不是一般人,这份洒脱老夫佩服。今天就先让年年跟着老夫去新家看看,明日一早再让她回来收拾她的东西,老夫的家在城西,如果姑娘你将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大可过来找。”
妙星冷冲他客套一笑,“好。”
辛员外站起了身,转头看向高年年,“年年,我们走吧。”
高年年也起了身,走出几步时,转头看了一眼妙星冷。
妙星冷冲她淡淡一笑,“去吧,明天回来告诉我,新家是什么样的。”
“嗯,那我去了。”
高年年转身离开。
辛员外吩咐下人把庭院里的箱子全带走,之后就与高年年一同上了马车。
“真好。”叶冰清望着高年年离去的方向,目光中浮现艳羡之色,“年年以后有爹了,有人疼了,还没有兄弟姐妹与她争,真是好运气啊。”
妙星冷听闻此话,看了她一眼,“冰清,你很羡慕她?”
“为何不羡慕?这是她人生的一个转折,从此她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从此以后她也是个富家小姐了,因为是人家老爷子央求她做女儿的,这不是很体面的事吗?”
“寄人篱下?你们觉得跟我和师父住在一起,是寄人篱下?”
“阿星,你根本就不知道,没有家,没爹娘疼是什么样的感觉,师父他在乎过我和年年吗?没有。”
“老狐狸他对谁都凉薄,对外更是冷血,又不只是针对你们,况且,你们不也是他养大的吗?即使他不在乎你们,我在乎啊。”
“反正你不懂。”
叶冰清嘀咕了一声,起身跑开了。
妙星冷坐在空荡荡的大堂之中,叹息一声。
……
“年年,你是不是不太喜欢你家那两位姐妹?”
坐在马车上,辛员外问着高年年。
“义父为何这么问?”
“我之前跟你提过,如果你实在舍不得她们,咱们家隔壁的宅子我也买下来,给她们住,这么一来你们就能常常见面,你家姐妹性格刚强,不愿白拿钱,我也可以给她们安排好的差事,拿几个铺子给她们管,可你却拒绝了,难道不是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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