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他又满是希望的抬头:“但您依然是在柳家长大的,老将军是您的外祖父,您——”
“够了!”长宁断喝。
她一贯是铁血手腕,不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不曾留情。
“殿下,”方谦并不傻,看到长宁眼底的冰冷就知道事情有变,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长宁是在柳家长大的,若说对柳家的信任,公主不会比他少。
“方谦,柳家,的确在谋反。”长宁闭上眼,吐出谋反二字时,她感受到自己脑海中那颗指引她至今的明灯如风吹烛,终于灭了。
灭了。
“呵呵,”方谦干笑,“殿下,陛下被郑安侯蒙蔽,如今您也被郑安侯蒙住了眼?那账簿——”
“账簿是真的,”长宁抢白道:“账簿是真的,诬陷也是真的,但郑安侯不是无中生有,是父皇早就知道柳家有不臣之心,他体察上意才如此大胆行事。”
长宁逼近,仿佛看到方谦被撕成碎片的那颗忠心。
“所以父皇才会如此回护郑安侯,一切都是他暗中授意,是父皇默许的。”
“父皇早就布好了局,他牺牲了莫侍郎,牺牲了宋整,牺牲了宋宜晟,只为除掉柳家军,除掉这颗心头大患。”
长宁攥紧拳头。
还有自己。
父皇想将皇位传给她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谋算。
若是早有谋算,那父皇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就是楚长宁的,在她能骗过那么多眼睛活下来的事上,父皇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她沦落官奴司,额上被刺上卑贱的奴字,父皇又是否知情。
是否站在江山图前冷眼旁观。
美其名曰磨砺,逼她在生死之间涅槃,展开羽翼。
每每想到这些,长宁就像从冰池里湿漉漉爬出的幼童,绝望而冷戾。
父亲两个字在她脑海中逐渐冰冷。
而方谦听到这些,眼前猛地闪过一道白光,白光如昼日般硕大包裹住他整个人,让他听不到看不到,停摆的大脑只能慢慢消化。
“是陛下……要杀。”
“是。”
长宁的声音近乎冷酷。
“老将军不反抗,乃是因为……”方谦想到他一年前听到的种种军队调动。
“三路夹击,反抗只能逃往突厥。”长宁一顿。
父皇拿出的证据确有柳家和突厥勾结的信件,若真如此,柳家为何不直接联系……
长宁很快就停止奢望。
柳一战戍边多年手上匈奴人的血太多了,就算八年前真的和突厥人有联系也是不欢而散,怎么会真投靠突厥。
而且。
长宁看着方谦,自嘲般地笑了起来:“皇帝就是背后主谋,你还想证明给谁看?”
“证明给天下人看!”方谦大喝。
长宁心弦震颤。
“我不信,我不信老将军会谋反!”方谦坚持。
柳一战忠君为国,血战沙场的形象深深刻在他脑海中,引颈受戮的行为更让他心痛无比。
他不信柳家会谋反!
“陛下有旨!”宣旨公公略显尖锐的嗓音在大牢里穿透力格外的强。
长宁和方谦同时回头。
“陛下有旨,庆安细柳营大统领方谦,护驾有功,忠厚敢言,实为国之栋梁。着即晋为正三品振威将军,领京中三千禁军,护公主凤驾出使和亲,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