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走了曹彧,还当庭答应这门婚事,皇帝纵是一国之君此番也无计可施。
他总不能自己背这败毁和谈的千古骂名。
皇帝脸色铁青没理那若,因为长宁已经一步一步走到大盛宝殿的正中。
那若一脸喜色伸出手去。
小母狼,你是我的了。
长宁目不斜视,越过他的手继续向前。
司礼官顿僵,不住给长宁身边的掌仪宫女使眼色。
宫女也急着上前:“殿下您该将手交给驸马,由驸马牵引叩别陛下,方得上车的。”
长宁仿佛没听到宫女所说,径直走到殿前玉阶。
皇帝站起来一脸惊喜:“长宁,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朕吗?”
那若脸色微变眼中寒光一闪,但旋即没什么事一样含笑收回手,按着原定的地方站好,等待长宁拜别皇帝后随他离开。
不论怎么说,这个女人已经是他的了。
长宁肃容上前,双手和在胸前俯身下拜,楚朝的规矩礼节她一分一毫都没差。
皇帝的心凉了半截。
“长宁,你……”皇帝走下御道,近前低声:“朕舍不得你。”
皇帝掩面,群臣也跟着低声啜泣,大殿一片悲色。
长宁眼珠微动,可如今的父皇实在让她找不到相信的理由。
不单是父皇隐瞒的那些,还有父皇复杂难明的目的。
她即便是父皇嫡出的血脉但到底是个女子,父皇却能跨越男女之别,选择她做继承人,这实在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长宁经历过太多的背叛和痛,那些过去让她心志坚毅,而代价就是多疑,不再相信人心。
父皇屡屡伤她,如今的长宁已经不知道怎么去相信他,相信这一切。
即便是真的辜负父皇心意,也只能一试。
“长宁拜别父皇。”长宁屈膝跪倒,叩首大拜。
那若脸色缓和许多,脸上笑意更深。
皇帝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已经开始干瘪的手掌收了回去,转身走上殿前正坐背对众人伸出一只右手。
长宁起身,看到那只右手向后挥了挥。
司礼官高亢的声音已经听不太清,长宁转身离开一步步走出这大盛宝殿。
皇帝蓦地捂住心口连咳两声。
福安拿了帕子给皇帝擦嘴,一丝鲜红染在明黄的帕上被皇帝藏了起来。
皇帝狠狠一眼,福安原本大惊小怪的样子顿时收敛。
当他转身时长宁已经走到大殿门前。
女孩微微驻步,回头望了一眼。
父皇脊背微显佝偻,仿佛在瞬间苍老许多。
“吉时已到,请殿下与驸马登上辇车。”掌仪宫女声音悠长地提醒。
那若哈哈一笑伸出手去。
这一次不是牵着的手心朝上,而是手背朝上。
于大楚,这是要搀扶的意思。
那若像长宁示弱。
长宁微微偏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那若的脸。
西北寒风吹过的少年每一寸毛孔中都透着阳光的味道,他麦色的肌肤和洁白的笑齿就是最好的证明。
女孩转过头将手搭在那若手背,左手提裙迈步登辇。
“殿下启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