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山清水秀,入目是眉目如画。
小童子哑然愣神,手里汗巾啪嗒掉在地上。
慕清彦轻笑,向衍道长扬了扬下巴:“怪你师傅。”
衍道长哈哈大笑,拂尘一扫,“阿一,你先下去吧。”
“是,师傅。”被唤作阿一的小童子赶忙回神,小跑着离开。
“衍道长居所真乃宝地,连一个小童子都是贵人之相。”慕清彦目光黏在小童背影上,笑说。
“那也比不得辽东,人杰地灵,皆蕴毓在你一人身上。”衍道长摸着鬓角垂发,看到那已是花白,失笑两声。
慕清彦叹了口:“道长又来消遣我。”
“不敢不敢,”衍道长摆手,“不过你不在辽东好好躲清闲,跑到这长安凑什么热闹?这可不像你啊。”
慕清彦不答,反而道:“四月星象有异,我走了一趟。”
“此事贫道知晓,庆安的乱子。陛下也时常念叨,说他的大公主若是没有早夭,必定许给你这样的优秀儿郎。”
慕清彦眸光一凝。
衍道长摆了摆手:“贫道失言,失言。”
“无妨。”慕清彦饮茶。
“不过,那位大公主虽然命不该早夭,但天道之术,也非你我所能尽窥,这当中玄妙,许是她该有此一劫,你又何必纠结如此之久,浪费了大好姻缘。”
慕清彦苦笑。
又一个看出他红鸾星动的好事者。
“衍仙长,清彦此来只为论道,还是说说四月之变,或贼星之难吧。”他说。
“好好,不过你若回心转意,还可以去下面的道观求签闻一闻姻缘,贫道可以亲自为慕郎解签。”衍道长不忘调侃。
慕清彦摇头怪一声老顽童。
不过论起星象大道,衍仙长可就正式许多。
“此变犹如丸石击水,涟漪虽远,终不该其途,慕郎无需担心。”他如此评价。
但慕清彦却不这么认为。
“变中生变,只会一传十,十传百,不可收拾。”
衍仙长仍旧试图说服慕清彦,证明四月之变的安全性。
慕清彦是个聪明人,他立身而起:“多谢道长赐教。”
衍仙长笑颔:“哪里哪里,慕家世代镇守辽东,是乃大楚根基所在,慕郎还是早些归去得好,以免被套入变数之中,不可自拔。”
道衍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回身离开。
慕清彦澄澈的眸光第一次露出疑惑之态。
道衍显然知道些什么。
四月的那个变数,亦或是此后的贼星。
他抬头观云,闭上双目。
父亲说得没错,长安的水果然很深。
深不见底。
他慕家儿郎,不该来蹚这趟浑水。
慕清彦转身离开大道宫的地界,决定遵循祖训,速回辽东。
就在他换回那副平淡面孔,沿着石路下山时,沿途撞见了一个男人。
郑安侯两人抬的敞篷轿子与他擦肩而过。
慕清彦本不在意,但他敏锐的观察力却让他发现郑安侯之后的轿子上坐着一个颤巍巍还抱着孩子的乳母。
因为夏日炎热,敞篷轿子有藤条编织的遮阳棚,乳母就躲在阴影下,她怀里的婴孩还在啼哭,她急忙敞开衣衫给孩子喂奶。
里面那件衣衫,却是十五年前,辽东进贡给宫里的花样。
据说,只赏给了皇后及她身边的人。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