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的戏班子是从外面请的,是长安城里最好的戏班,奈何这戏唱得再好,底下也得有人懂得欣赏才是。
突厥人自是不懂,三皇子看似专注心思却放在如何立功上,根本都不知道唱到那一段。
便是清心寡欲的秦太傅也眉头深锁,什么唱词唱腔的,都是囫囵吞枣,耳中一过罢了。
他和三皇子想得一样,都是为了将突厥人的底牌套出来。
突厥突然单方面提出议和,可是多年未尝有过之事,大楚的群臣百官又不是傻子,岂不担心这里面有诈。
只是这诈在何处,他们还需多加试探。
“你是皇子,就是楚朝的王子咯?”坐在上首的那若王子上下打量三皇子,一侧嘴角不屑上扬。
三皇子感觉到他的轻视,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他好歹是一国皇子,还是太子之位呼声最高的皇子,群臣百官,就是秦太傅也得给他三分薄面,何尝受过这等轻视。
三皇子下意识攥紧拳头。
不,还有一个人敢如此轻视他。
楚长宁。
那个贱丫头仗着嫡出的身份和父皇的宠爱,把他害到这个地步,他是一刻也不能忘。
三皇子表情和煦:“正是。”
“哦,这也不怪你,你们楚人成日在这歌舞酒宴里咿咿吖吖,哪有时间骑马射箭。听说你们皇室贵族更加懒惰,不去草原驰骋,难怪都长得这般水灵,细皮嫩肉得像个女人,怕是连马背都上不去了吧,啊?哈哈哈哈!”那若带头大笑,顿时突厥人里笑成一团。
“你!”三皇子拍案而起。
秦太傅赶忙上前打圆场,“殿下息怒。”
三皇子就着台阶下来,坐回去,但还是冷笑一声:“突厥铁骑是凶猛,可本皇子却听说那辽东郡王也是长相俊俏,非同一般,可辽东一役,却是谁胜谁负?”
他眼皮子一掀,皇家气度使然,无比嘲讽。
突厥铁卫顿时红眼。
“你敢羞辱大突厥的勇士!”
三皇子瞥他们,扬起脖子不屑同之说话。
秦太傅站出来双手下按,唱着和事佬的角色:“两位殿下息怒。”
鸿胪寺卿也忙着道:“息怒息怒,两位殿下都是天之骄子,来此都是为了和气,此次和谈成功,我们可就都是一家人了。”
突厥人纷纷扭头。
“狼群岂能和绵羊共处一室。”那若王子冷笑。
场上的火药味已经很明显,连戏台上的吹弹都停了下来,戏班子的人怕受池鱼之殃,早都躲到后台去了。
“王子此言差矣,古话儿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大楚和突厥眦邻,能和平相处,互通有无,才是两家的幸事。”秦太傅老成持重道,“相信殿下此来议和,也是为了双边和平,不再有死难,不是么?”
太傅扬眉打量。
“什么远亲近……”
“王子!”那若身后的一个狼卫上前,拉了拉那若的袖子。
那若这才冷哼一声,收敛挑衅的锋芒。
秦太傅松了口气,再看那若王子威风凛凛地往那儿一坐,霸气有余而智计不足。
边关信中所说的神出鬼没,智计非常,实是有些过了。
突厥小儿纵然汉话说得不错,但大楚文化博大精深,他不过是管中窥豹得见一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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