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声,“制住她就好,不要打!”
侄子打伯娘,不管怎么样传出去都不好听,他不希望在闺女说亲这档口,坏了家里名声。
姜家兄弟理智稍稍回笼,一左一右发力,制住金桂枝。
金桂枝拼命挣扎叫嚷:“侄子还敢打伯娘!没天理啊!”
姜家兄弟脸上一寒,扫了一圈院外乡邻,这才勉强忍下这口气。
不过他们不打,有人打,这当口一个男人旋风般冲进来,狠狠一个耳光打在金桂枝脸上,“谁让你来我弟弟家,啊?老子教女儿还用你管?!”
来人正是姜大伯,乡邻热心兼热情,当然也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这边刚闹起来,那边就有人去通知他。
姜大伯本来没留意妻子踪影,一听火冒三丈,当即就奔了过来,他不是打媳妇的男人,这火上头也顾不上了,狠狠扇了金桂枝几个耳光,“滚出去!好好一个闺女不教,惯坏了你还敢找人麻烦?”
金桂枝被打懵了,一物治一物,男人暴怒,她立即捂着脸哭得像个鹌鹑似的。
“强子弟妹,”暂时处理完金桂枝,姜大伯看向兄弟夫妻,低头道:“二丫做错了事,桂枝也是混的,大哥对不起你们。”
他黝黑的面上沟壑纵横,饱经风霜的脸有深深的愧疚之色,看一眼终于挤进家门的姜宁,“好在宁宁没事。”不然,不然,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姜父长叹一声,父母去世得早,兄弟俩十岁出头相依为命,感情很深,虽长大后各自成家,看大哥家里难,他也常常帮忙的。
可惜他退伍回家时,姜大伯都快四十了,这把年纪也没一技之长,工厂是不招的。
农民耕种日晒雨淋,姜大伯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不止,还得为妻女错误给弟弟家低头,姜父看着心里不好受。
“宁宁没事,二丫也不要来了。”强压的道歉,认识不到错误,不改好没用。
“大哥你得回家好好教孩子,不改好日后还要吃亏。”
姜大伯应了,眉心皱得更紧,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孩子不改他已束手无策。
姜大伯领了金桂枝回家,闹剧散场门外乡邻也三两离开,姜宁干脆掩上院门,把外面视线隔绝。
“爸妈,你们没事吧?”
姜宁仔细打量父母,见姜母被护得好没事,姜父脸上脖子上则被挠了好几下,有两道微微渗血。
“没事。”
这抓痕连小伤都不是,姜父摆摆手,“宁宁,爸……”他愧疚,没有给女儿讨回公道,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姜宁理解,说实话她大伯父人挺好的,叹了口气,“要是大伯没有娶大伯娘就好了。”
说的是金桂枝,她前头大伯娘留下的几个堂兄很孝顺,要是第二任是个安份人就好了。
一家子默然。
姜母拧了巾子给姜父擦脸,“现在也不知该咋办?”姜艳不上不下的,为难的始终是姜大伯。
“要不她干脆嫁吕文伟好了,嫁出去大伯就不用操心。”
吕文伟不安份,姜艳也不是省油的灯,但姜大伯家境远及不上吕家,这堂姐好面子,明知娘家没办法,绝不会回去诉苦的,姜大伯就清净了。
让这两人互相伤害,互相折磨,挺好的,改革浪潮马上掀起,姜艳很快就会发现,她苦心攀上的吕家,不算什么。
姜父闻言若有所思。
接触越多,他越惊喜,他不大会表达这种陌生的情感,只觉得心头烫烫的,挨着她坐看着她就很欢喜。
“嗯,就是给你的。”
“这是?”工资存折?全部家当?
赵向东轻易看明白她眼里的意思,严肃点头,“以后都是你的。”
定亲后,她就是他媳妇儿了。媳妇儿管钱,理所当然,他没有太多心思,这辈子就认定她了,早半月晚半月没啥区别。
当然,赵营长稀罕小姑娘,这举动也有表忠心的意思。
这年头男人大都内敛,他不懂太多花样,却希望她明白他的心意。
姜宁确实明白了。
金钱这玩意,虽然不是万能,但必须得承认它相当重要。一个男人愿意将他全部钱财交到你手里,能代表很多东西,侧面证明了他的心。
姜宁发现自己比想象中高兴,不为钱,只为了其中的意义。
“那我就收着了。”
姜宁杏眼带笑,亮晶晶的,多了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甜意,“你以后工资也得上缴。”
她接过存折直接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微微抬起下巴瞅着他,这话听着是命令,但神态语气十分亲昵,玩笑道:“上缴了后,我再给你发零花钱。”
赵向东没听过零花钱这词,但并不妨碍他立即就理解它的意思,他一脸认真点头,“好。”
被媳妇儿管辖,他是高兴的,她拘束少了,举止神态灵动,他更畅快。
两人对视一眼,目中带笑。
半带玩笑的对话,夹杂着隐晦的承诺,小小闹腾一场,赵向东与姜宁之间一直若有似无的陌生感终于消弭殆尽,两人距离拉近了很多。
饭菜上来了,赵向东夹了一筷子鱼肚子的嫩肉,放在她的碗里。
这年代保守,在外偶尔夹次菜已经是极亲近的行为,再多就引人侧目,两人认真吃饭,偶尔低声说话。姜宁饭量小,他确定她吃饱了,快速把菜都包圆了。
“你得多吃点儿。”赵向东扫一眼她纤细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