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栗子糕整理码进干净的大木箱内,牢牢捆在自行车后座,兄妹几个就出发了。
哥哥们骑车带箱子,姜宁走路跟着,一来箱子很沉再带人吃力,二来这路也不好走,负重骑车跟走路速度没啥区别,这乡间土路颠得,她还是不折磨自己了。
今天来得早了些,下班时间没到,不过造纸厂大门对面的老地方,已经有人等着了,都是上了年纪的退休大爷大娘,还有放学的学生,拿着盘子在等着。
这年头没有塑料袋,买栗子糕不现吃,得自备东西装着。
“闺女,给我装十个。”
说话的大娘是老光顾,她家除了两个小孙子,都领工资,姜宁手艺好还不要粮票,她十分乐意买。
“好嘞,大娘你拿稳,收齐了你三毛钱咯。”
……
没多久造纸厂下班铃响了,人流涌出,兄妹三个分工合作,装饼收钱十分利索,忙活了半小时,两大箱子栗子糕就卖光了,来晚的人照例抱怨做得太少。
“宁宁,这形势看来是越来越好。”
姜红兵一边收拾,一边往不远处瞟了眼,刚开始只有兄妹三个卖吃的,现在又陆续多了两摊,一个是卖包子的,一个是饼子摊。
“我们厂子那边,也多了两个卖吃的摊子。”什么时候都不缺有门路有脑筋的人。
造纸厂这边,姜家摊子生意最好,不过他们卖光后,没买到的人会流向另外两个摊子,算是互利互惠吧,对方因此不妒忌,彼此相安无事。
姜宁扶着自行车,让哥哥将箱子重新捆好,“是啊,等明年,或许我们家也不摆糕饼摊子了。”有进一步的新政策,他们能干的事情更多。
姜家兄弟都机灵,一听就懂,兄妹三个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喜色。
她一边吩咐着,一边给大鲫鱼打了鳞,利落烧热油锅煎了煎,再铲进瓦罐里,加水加姜片豆腐熬汤。
“老大家的,水烧开就把火压一下,慢慢焖两小时。”
这汤姜母见闺女熬过几次,味道佳闺女很爱喝,鱼是姜红兵昨天特地找了几处地方买的,本地鲫鱼少有这么大个头。
“好嘞!”
刘慧芳点了灶火,塞了柴,接过姜父宰好的鸡,舀了热水开始拔毛。
一家人忙忙碌碌,该宰的宰该炖的炖,等准备功夫差不多了,姜宁领着赵向东也到了家。
“爸,妈!”
她远远见到自家院子,脚步就不由自主加快小跑起来,赵向东姜红兵说了两次慢些也没用,只得紧紧跟上。
姜宁冲过去一手一个抱住爸妈,眼圈都红了,早几天还不觉得,真嫁出门去,才发现自己的惦记比想象中要多很多。
“好,好!”姜父姜母也很激动,回抱闺女半响,才缓了一些,忙拍了拍姜宁,招呼站在后面的赵向东,“东子快进门坐。”
姜宁也回神了,松开手看向姜建设刘慧芳,“大哥,大嫂。”
她揉了揉扑过来的小侄子,“小杰,你这两天听没听话。”
“有!”姜明杰扑过来抱住姑姑的大腿,抬头好奇问:“小姑咋没在家呢?”
他问的是这两天,不等姜宁回答,姜母笑道:“你小姑结婚,到小姑父家去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呢?”姜明杰跟小姑好,闻言立即嘟嘴不高兴。
小孩子不懂结婚啥意思,现在也不是解释的好时候,刘慧芳赶紧过去把儿子抱走,塞了一颗糖先哄着。
在林县,女婿上门是贵客,姜父几个忙招呼赵向东进屋。坐下后,他先打量闺女,见姜宁面色红润,气色极佳,满意点了点头,“来,东子我们先喝茶,让她们娘俩说说话。”
老婆子念叨两天,招待女婿的活他们男人干就行。
“东哥,你先坐着,我跟妈说说话。”
姜宁很雀跃,不过她没忘先跟丈夫打个招呼,男人待在媳妇娘家,就像女人待在婆家一样,他惦记自己的感受,自己也不能忘记照顾他。
事实上,赵向东并没有这个问题,他心理素质强,还十分体谅姜宁,笑了笑,“宁宁跟妈多说说话,这里我跟爸大哥二哥聊着就行。”
她是他媳妇儿,她爸妈就是他爸妈。
这称呼姜父姜母露出笑,一个女婿半个儿,嫁女的不舍与伤感少了些。
姜母领着闺女回了屋,先询问了赵家人是否好相处,有没有欺负新媳妇。
“除了大嫂,其他都还行。”
姜宁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给亲妈说了,她对婆家了解不深,除去孙秀花,其他暂时处着还行。
说实话她对婆家人要求不高,譬如赵玉燕这样翘手不干家务,看了懒且馋的也不在意,不极品难缠就行了,反正以后不一起住。
姜母听了琢磨半响,“你那大嫂爱欺负人,你不能软了,至于其他的,能让就让些,反正就处两月,吃点小亏总比留坏印象好。”
“妈,我知道的。”
婆家情况了解清楚了,姜母话锋一转,“东子呢,他咋对你?”
“他对我不错,大嫂要找麻烦,他先给挡下了。”而且很有分寸,没有采用过激手段,要知道在婆家被男人护着,是很扎人眼睛的事。
姜母很满意,她就没看错赵向东,顿了顿,她又压低声音嘱咐闺女,“你夜里得让你男人悠着点儿,头头几天可不能过了。”
谁的闺女谁心疼,赵向东高大健硕,常年训练看着彪悍力道十足,又是没开荤的小伙子,她闺女不干农活是个纤细的,一下子没控制住,吃亏的就是她闺女。
姜宁脸腾地红了,又羞又窘,“妈!”不过她知道亲妈也是关心自己,胡乱点了点头。
闺女面如春水,精神头十足,明显过得顺心,姜母也不取笑她,只欣慰拍了拍她的手背。
“妈,等会你跟爸,要记得给东哥说那事儿。”姜宁面皮发烫,赶紧转移话题。
“行,你爸记住了,等下就说。”闺女嘱咐的事,老两口没有不上心的。
这事姜宁出嫁前就给爸妈说好的。随军至少得等两个月,她当然得继续积累资金,只不过现在她嫁到赵家去了,想一天到晚回娘家待着,没靠谱理由不行。
至于带着婆家一起干,光一个孙秀花就让她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她不希望随军后,给娘家留下一块或几块撕不下的狗皮膏药。
姜宁就琢磨,让爸妈开口,说哥哥们弄了点小买卖,让她帮忙给发工资,好贴补一下以后的小家。
饭桌上,姜父开口说了这件事,“东子,宁宁他哥有门路,给弄了小买卖,宁宁出门前一直给帮忙拿钱的。”
姜父避重就轻,既没提及兄妹合伙或拿多少钱,也没欺骗,只听着像拿工资。不是他不信任女婿,而是女婿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知道后反而为难。
“我想着,你至少等两月才回来接宁宁,这冬月你家里也闲,要不就让宁宁继续过来帮忙,跟以前一样拿钱。你们过去后开销肯定大,也好给贴补一下。”
老丈人说话,赵向东一直认真听着,听完第一反应是活累不累,但转念一想,姜家疼闺女,重活肯定不乐意让姜宁干的。
这大约是姜家补贴闺女的法子吧,毕竟他媳妇儿小胳膊小腿,那细腰仿佛一掐就要断似的,能干得了什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