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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缺倒在了宝源街的路中央,因为遭受了一番拳打脚踢,他直接昏在了泥水之中。
挨打的原因很平常,很多初来福津城的乞丐都会经历——在不该要饭的地方摆碗。
照惯例,新来的乞丐只能去北边的鱼龙巷要饭,但那里来往的都是些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狠人,不少乞丐在那边死的不明不白。
荆缺实在是太饿了,就来到相对富裕的宝源街,这便是坏了乞丐们的规矩,对于老乞丐们来说,这就是挑事。
这一顿毒打几乎要了荆缺的命。
在荆缺以为自己真的快死掉,意识已经在走马灯里走了一遭后,温热的毛巾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睁开眼时,已然不是在下着雨的污泥街道,也不是无法挡雨满是蟑螂与老鼠的破庙里。
这是福旺楼的客房,福旺楼是整个福津城,最上等的客栈。
“你醒了。”
救下荆缺的,便是秦简。
没有寻觅到合适的容器,秦秦简百感交集,走在宝源街上,任由雨水浸湿他昂贵的道袍。
恰好就遇到了险些被人殴打致死的荆缺。
虽然是乞丐,但看到荆缺那张脸时,秦简便觉这孩子气度不凡。
他探了探脉,却发现这个孩子重病缠身,得了灵界罕有的一种名为“星毒”的病,已没几日好活。
他倒不是一个会为路人之死多愁善感之人,只是一番探查,发现这乞丐竟然根骨奇佳。
秦简没有迟疑,当即救下了荆缺。他预感到,也许这个孩子,便是自己的机缘。
此时见少年已然醒来,秦简讲出了自己处境,甚至提到了天方夜谭的穿越,也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他本以为荆缺会拒绝,却不想少年的眼里,有了前所未有的神采:
“我感染星毒,最多还能活半月。可我不想没有意义的死去,公子……您没有骗我对吗?”
“我没有骗你,我所修行的功法,的确可以治好你,但可惜……你已经没有时间去学会它了,除非……以我之灵识,夺占你的肉身。”
“好,那就开始吧。”
秦简诧异于荆缺的果决:
“你不害怕?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公子已经说过了,这意味着我将不存在,公子将成为我。我不过是烂命一条,与其死在这贼城,倒不如助公子活下来。”
荆缺的模样天真无邪,让人心生亲近,秦简虽然渴求活着,但并没有欺瞒这个少年。
两个将死之人此刻都是坦言以对。
“公子……你在修行界,是很厉害的人么?””
“是,很厉害。”
“会有威震天下的一天么?”
“会。”秦缺的语气很平静。
这个世界能够战胜他的只有那三个圣人,哪怕夺舍之后,修为会损失大半,但自己修行过的感悟还在,自己也拥有了更年轻的身体,有了更多地时间。
尤其是少年的根骨奇佳,可不像自己这般修道艰难,他确信能够很快追赶回来。
这次夺舍,若真能成功,将来成就只会更高。
如果说荒源遇到异兽相争是第一次机缘,重生是第二次机缘,那么遇到这个少年,便是自己的第三次机缘。
“那我没有问题了。”
秦简看到的是一张渴求的脸。他这一刻忽然明白——
这个世界有很多人是过着毫无希望的生活的,他们无法以更好的姿态活着,却又不甘于无谓的死去。
荆缺便是如此,秦简的出现,对于他来说,大概便是一种另类的机缘,一种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
是带着自己的灵魂,最终如同乞丐一样,满身污泥的死去;还是以这具身体,去帮助一个远能比自己走的更远之人?
荆缺一生能够争取的东西不多,其中尊严更是奢侈物。
他感激于秦简的以礼相待,态度也是那般的果决。
沉默良久,秦简问道:
“你可还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希望我去做的么?若我能做到,穷极四海,我也帮你达成。”
“公子,我喜欢吃好吃的,我喜欢糖葫芦,叫花鸡,我听老叫花子说,这个世间最好吃的,就是至尊阁的叫花鸡……”
“好,我以后一定经常去吃。”
“公子,我姓荆,叫荆缺。您以后能不能不要忘记我啊……”荆缺眼里有光。
秦简点点头,认认真真的说道:
“我本名秦简,但现在秦简死了,荆缺也死了,至这一刻起我叫秦缺,只要我还活着,就永远不会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