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漠视着趴在地上的桓去疾,手握起插在沙砾之中的深寒,娴熟地将其收到背后。
咔哒,咔哒,他抖了抖手,肉骨摩擦的声音格外响亮,整理了衣袍,今夜无月,阴森之气颇重。
“啊!”
麻木的左脸好像不再属于自己,桓去疾手背上的血脉膨胀,抓起地上的沙砾,嗓子低吼着,疤痕一道连着一道,掩盖了半边脸。
对于斯诺来说,这就好像一个畜生对着自己无力的咆哮。
“不好!”
他的眼睛瞳孔瞬间放大,无边的黑暗之中隐藏着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自己?
掐住喉咙的窒息感很快传遍了斯诺的全身,背后已然是大汗淋淋!
这是何等的压迫力?
地上的沙粒一颗颗都似乎在颤抖着,恰如砧板上鲜肉一般,挣扎求生!
叮——叮——
“你就是斯诺?”
黑幕之中,缓缓走出了一个单薄的身影。
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她身上只着了一身破烂,寒酸的白布衣,上面还有几处灰黑印,头发零散地甩在身后。
柳腰之姿尤为突出。雪足上却被拷上了冰冷的脚拷,脸上无一瑕疵,眉眼低垂着,烈唇红艳。
“你是.......”
女子每走一步,雪足的脚拷都会叮叮作响,她一把将身后拖着的一具尸体甩到地上。
那人斯诺是认识的!
这不正是当年带他入门的代掌门吗?
死状极其惨烈,手骨碎了个干净,被一刀从额头自身下劈下居然还是全尸,甚至没有大量的血迹!
“你是谁?”
斯诺说着,两腿暗自用劲站稳,入沙地三寸。
女子冷声说道:“你的师姐!师尊出关了,他也要受到处罚了!”
“处罚?”
“此人代掌门期间大肆收拢门徒,其心可诛。”女子最后四个字咬得很清楚。
说着,她的寒目落到了那把漆黑无比的巨刃之上,“深寒,绝世好刀,师尊出关,你也算正式入门了。”
她的眼光至始至终都盯着那把刀刃,就好像那把刀才是收入门下的弟子。
“随我走吧。”
“去那儿?”
“深寒是绝世好刀,天策,绝尘,天乾.......大唐!”
两个一路走过,周围尽是血肉横飞的尸体,或多或少都已被飞沙掩埋了一些,九幽地狱也不过如此。
风声疾驰,呼啸而过,若神灵低语着悲叹,若邪魔呢喃着咒怨。
桓去疾五脏六腑正在承受着一股压迫,身子蜷曲地躺在地上,丹药的药劲如此猛烈此刻也正在贪婪地索要着报酬。
左脸之上的五道疤痕已经烙印在了他的最深处,悲伤和愤怒一点点蚕食着他的身体。
“啊!”
身子在沙砾上反复翻滚,心脏就好像被绳子勒住,稍稍吸一口气就会收缩地更紧。
难道晚辞她.......
他额头的汗珠一点点滚落,防人之心不可无,之前毫无防备的就吃了药,怎地这般愚钝!
斯诺现在不见踪影,大唐派出的先遣队除了自己之外,无一幸免。
连谢杰也.......
眼睁睁地看着大叔死在自己面前,仇人就在眼前,居然不能!
“咳咳......”
心中一阵阵绞痛逐渐缓解下来,呼吸也顺畅起来,桓去疾用手指摸了一下左脸之上的疤痕。
竟是一丝痛意都感觉不到,就连手指的触感在左脸上也不复存在。
自己这算是逃过一劫?
还活着,那个人放了自己一马?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这里没有青山,那怕一缕翠色或许都是奢望了。
天涯绝路,大漠飞沙!
桓去疾捧起一把黄沙,尤是悲愁满胸怀,噎哽在喉,口中满是苦味。
一念而起,万念俱休。
若不能将消息传回去,怕是大叔你们也白白送了性命,去疾当真是对不起你们!
桓去疾心底一狠,原是准备将谢杰的尸体掩埋于此,一想到大局还是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