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怪不得上次寿宴,娘亲不肯随自己进宫,就连去见杨皇后都不情愿入宫。
林婴轻咬着上唇瓣,她貌似从来都没有想过去了解自己的母亲,反而将杨氏主动推到对立面。
即使是看上去尖嘴薄舌的她也有那样的过去......
“我记得父亲说过,没有什么,比生死的别离更让人心痛,女儿现在心里不平,便要让那恶人死在苍鸾剑下,有何不可!”
李光州适才的一席话并没有撬动林婴心中那把锁,她无比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孩子,死者已逝,你何必强留?你娘何尝不是那样?你还小.......”说着,李光州放缓语速,手轻轻捏住林婴鬓间的青丝,“人的一生,离别与重逢何其之多,可就算痛再多次,心却麻木不了,难道你要一一将他们留下不成?”
“爹爹!”
林婴眼眶连串的泪若断线的珍珠,应着鼻宫中哭泣的声音滑过她凝咽的嘴。
女孩一路过来挤压许久的情绪终在一息间爆发,投入到父亲的怀里,放肆地哭出声来。
还未走远的念星晨和哥环漠耳下都跟着动了动,各自心里一笑,那有父女相见跟仇家见面似的,这样勉强算是正常了点。
李光州已不知道上一次抱这个丫头是什么时候了,她离开自己太久了,或许是自己抛下她们太久了。
镇守大唐北境是他作为唐国男儿,以及明皇挚友应尽的职责,二十多年来,自己不曾挪开一步,宛如唐国的脊梁一般,只要他还在,大唐便屹立于中原大地,昌盛百年。
可是,他同样欠下了许多债,眼前这个扑到自己怀里痛苦的孩子就是,远在长安独自经营镇北将军府的杨氏也是,作为丈夫,自己在妻子临盆无法抽身,作为父亲,自己只匆匆伴过她少时。
李光州是罪人,从骨子里面他都透露着一种小心翼翼,生怕碰到母女两人的痛处。
但他更是雁门军的头子,对下自当展露将军的威信,无论是谁,触发必究。
“哭出来来,想是心里堵塞也消了不少,此次我会亲自率军,你跟着就是了,也当是瞧瞧沙场对垒是如何的?”
他抚摸着林婴的头安慰道。
林婴如温顺的小兽点点头,“好。”
李光州露出一副卸下重负的样子,僵住的脸渐渐松弛下来,“与你同行的那小子是念星晨吗?你们两个之间.......”
提到念星晨时他切身地感受到怀中的丫头微微一颤,反应很是不小。
“我与他一路走来,相互扶持,算得上是生死之交。”
她开口时轻描淡写,心中却是数道回忆交织盘错在一起,让她霎时间理不清,断不了。
李光州长叹一声,手按在女儿的肩膀上,两人对视,他直言道:“如此最好,与他之间不要有太多交集了,婴婴,与杨家婚约之事,我会从中与你娘协商,无需着急,至少我的女儿得找一个倾心的。”
林婴闻后顿生疑窦追问道:“念星晨怎么了?”
“无关于他,乃是绝尘剑。”说罢,他提气全身荡出一层气浪,捏住林婴的手臂,骤然发力,步踏虚空,带着她飞过头顶天窗,立于破冰楼上方。
面迎着如剃刀般锋利的寒风,营下诸多巡视的士兵有种蚂蚁的样子,显得那般渺小就像是翱翔在苍天之上的雄鹰才会有的感觉。
可即便自己化身为鹰,却不能逾越一切,她的正前方,那十二顶铅黑的十丈柱就似那一道墙壁,散发渗人的凛冽气息驱使着雄鹰缩起翅膀,俯向地面。
“感觉毛骨悚然是吧?”李光州道。
“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那是你没有在高处见过它,当你与恐惧处于同一位面时,才会懂得什么叫怕。”
林婴不解,“可这与念星晨又有什么关系?与绝尘剑又有......”
说到一半,她不禁捂住了嘴,害怕将后半话说出口,只是带着质问的眼神盯着李光州。
“当年太宗皇帝铸造绝尘剑耗费的铁物,皆被聚堆,才造出了这十二顶柱,没错,绝尘剑乃是一柄邪剑,反噬之痛必会将其主击垮,念家前两代剑主,皆无长命,死相极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