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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林走投无路,最终联合了很多大族族老才找到陈暮。
如果陈暮不管的话,那常固就危险了。
为了救叔父,当下常林也顾不得其它,立即一五一十,将王匡在河内的所作所为竹筒倒豆一般说出来。
要知道,这个举动相当冒险。
一旦陈暮和王匡沆瀣一气,官官相护,将常林扭送到王匡那里,到时候不仅是常林和常固二人必死无疑,连常氏整个宗族都会倒大霉。
因此讲述完之后,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常林心惊胆战地看着陈暮的脸色,眼中露出小心翼翼的神彩。
就看到陈暮听完之后,沉吟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没想到河内郡的局势竟是如此严峻,其实我也曾经有过一些耳闻,只是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哪知道王太守.......”
他话未说完,见事情似有转机,就立即有人诉苦道:“尚书令,我儿子不过是没有给予乞讨者食物,太守就将我儿子抓起来拷打,现在这世道,家家户户都没了余粮,哪还有能力接济他人?且这又不是犯罪,怎么能处以刑罚呢?”
“那太守在郡中予以苛政,施以威严,我等小民敢怒不敢言,稍有不慎,便是举族被夷灭,我族中已有数人仅仅只是犯了点小错就被抓走,倾家荡产也难以救会来,还请尚书令做主,救救我河内百姓吧。”
“请尚书令做主,救救我河内百姓吧。”
众人纷纷磕头,呼吁陈暮出手。
陈暮心中含笑,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若我还是尚书令,则也算是有二千石权,可以对王匡处置。但如今我已卸任,添为齐国相,要想处置王匡,只能上书天子,只是现在的局势你们也该知道,天子还在董贼手中,我亦无能为力呀。”
常林说道:“尚书令兵强马壮,何不兵进河内?”
“这个嘛......”
陈暮装作迟疑道:“擅自进攻同僚,可是大罪。”
“难道尚书令就看着我们河内百姓生民凋零,艰难不绝吗?”
众人苦苦哀求。
陈暮面有难色,过了许久,才长叹道:“唉,见百姓受难而不助力,此非仁也。进攻同僚,此非义也。如今仁义相背,我又如何是好?”
见他好像十分为难,常林以及诸多族老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就在这时,早就被安排为捧哏的赵云站出来道:“四将军,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既助了河内百姓,也能保全仁义。”
“哦?”
陈暮马上说道:“快快讲来。”
赵云立即道:“既然王匡在河内已是怨声载道,激起了民怨。四将军何不派人悄悄潜入,脱下士兵的铠甲,冒充河内百姓,以百姓的名义进攻王匡。等王匡死后,四将军就可以昭告天下,王匡对待百姓以苛政,逼起民反,这是他自己取死,怨不得他人。如此仁义之名,便可保存。”
常林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说道:“尚书令,王匡部下多有我等同乡,若尚书令愿意出兵,我愿意说服河内诸多大族,让他们勒令自家子侄阵前反正,届时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取王匡性命。”
“这......”
陈暮想了想,叹气道:“唉,出兵河内,非我所愿。只是为了河内百姓,也只得如此了。赵云何在?”
赵云马上道:“末将在。”
“令你领五千精兵,脱下甲胄,以河内百姓为名,进攻王匡。”
“唯!”
“诸位。”
给赵云下达命令后,陈暮又看向常林等人,缓缓说道:“此战,既是救河内百姓,也是救你们自己。若王匡死后,我便会派人进驻河内,担任诸县主官,而诸位也应当派自家子侄担任各县副职官员,辅佐我治理河内郡,可曾明白?”
这就有点分蛋糕的意思了。
让人家背了造反杀太守的黑锅,自然得给点甜头。
诸多大族的族老喜出望外,纷纷道:“明白明白,以后我等俱为尚书令马首是瞻。”
“好,那尔等先回去做准备吧。”
陈暮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记得暗中布置,切莫走露了风声。”
“唯!”
众人缓缓退下。
看到他们离开,陈暮眼中的笑意更甚。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当了表子,又立了牌坊更值得高兴的事情呢?
不过河内诸多大族也不亏,既除了王匡,又恢复了民生,以后乖乖在陈暮治下当个顺民,至少要比在王匡治下心惊胆战强得多。
双方宾主尽欢,各自都到了想要的东西。
当下,第二日赵云就领了五千人马偷偷摸摸潜入了河内,并不是从孟津渡口过河,而是从敖仓西面的广武城,那边在黄河南岸,紧邻着怀县,方便随时进攻。
这个地方虽然不如孟津渡口过河方便,但陈暮手里可是有不少船的,运兵自然没有问题。
在河内诸多部族的掩护下,赵云潜伏了起来,就等着出兵时机。
而就在吩咐了赵云去取河内郡的时候,过了两日,从长安方向,一封军情司的密报,送到了洛阳皇宫明光殿,陈暮的桌案之上。
他打开密信,就看到里面是一张小纸条。
纸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上面写着。
“吕布多遭董卓呵斥,已心中怨恨,时机成熟。”
陈暮将纸条揉碎,想了想,便同样取出一张纸来,在里面只写了两个字。
“拱火!”
写完之后,又装回信封,他就命令军情司的探子送回长安。
等探子走后,陈暮站起身,缓缓走出殿外。
已是十月初冬,天色阴沉。
东方的天空缓缓飘来无数的乌云,像是暴风雨即将要到来了。
陈暮仰望苍穹,立于殿外的屋檐之下。
四年前,也是在这明光殿里,自己为尚书令,执掌天下政务,手中握有大权。
而如今,同样是在这明光殿,虽天下政务之权不复存在。
可是。
自己依旧操纵着这江山。
世事如棋,一子换来千古业。
江山似锦,一笔刻出两瓣天。
人生便是如此梦幻。
上位者,一言一语,便是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
哪怕有些人同样也身居高位。
可又如何敌得过人心?
“董卓......”
陈暮看着远方的天空喃喃念叨着那个胖子的名字。
过了片刻,他忽然嗤笑了起来。
你也该死了。
阎王让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