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良名义上是以孟盈丘弟子的身份出入,那就从山里穿啊,干嘛还要过边关?实际上他还是倚仗自己是国君之子。其母裳妃所出身的氏族在国中又很有势力,骄横惯了。
宮良今天被人斩了,心悦并不觉得特别伤心难过,只是很震惊,同时又觉得很头大。这要他怎样回去向国君复命呢?不能只追回来一具尸体啊,这种倒霉事怎么让自己给遇上了,这个宮良,死都死得不让人省心!
心悦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已经毫不客气的伸手去搜宮良的身,同时喝问道:“噬魂烟何在?”
“禀告大将军,噬魂烟方才已被宮良打打了出来,便是用以攻击那位小先生。”回答他的是一名军士,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心悦回头一看,此人竟是一位很熟悉的老部下。
心悦领军多年,凭着一身修为境界,更重要的是凭着多年的军功资历升任大将军。他不仅守过郑室国边境,也守过巴室国边境,这边关的很多将士都认识他。
心悦惊骇道:“喜丁,你也在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宮良怎能在这里打出噬魂烟!”
噬魂烟这种东西,在民间绝对是违禁之物,不可能允许私斗时使用的。假如是两名修士于无人处私下斗法打出了噬魂烟,恐怕也没人会管。可是宮良跑来追人,在这休兵寨门外,当众打出了噬魂烟,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那位名叫喜丁的军士,练成了开山劲,也是军阵中的一名小队长,已是戍边多年的老兵了,他认识噬魂烟,又解释道:“宮良使用的御器手法,并非像战阵中那样爆开噬魂烟,他可能自以为手段高明,收拢噬魂烟只攻击小先生一人。
当时我不知道他是公子宮良,冲过来想帮小先生的忙,却被灰雾迷倒,是小先生施展妙法将我救醒的。我爬起来的时候,小先生已登车而去,宮良亦死在了这里,而噬魂烟已被小先生的妙法化去,并未飘散伤及旁人。”
宮良再骄横,也知道噬魂烟不能乱用,但他自以为有绝对的把握能控制得住,一击得手便能将宝玉拿下了。而宝玉也知道噬魂烟这种东西绝不能失控飘散开,所以杀宮良的同时将之化去了。
喜丁当时离得最近,虽不知道两人具体的斗法经过,但将自己所看见的都告诉了心悦,事情发生的过程很短,几句话就说完了。心悦追问道:“你敢确定,那人就是近来传闻中的小先生?”
喜丁点头道:“是的,一位十几岁的少年,背着麻布包裹,身边跟着一条花尾巴小狗,与传说中的小先生一模一样。若先前还不能确定,见他出手施展如此妙法,便无疑了!”
心悦的脸色变了好几变,随即命令卫队就在原地待命,解下了套在车上的一匹马,跳上马背也从寨外的岔道上绝尘而去。这一连串的变故,已让寨门外的军民看得目瞪口呆,平常极少能见到有人直接骑马狂奔,大将军的御马之术太精妙了。
心悦弃车骑马,以精湛的骑术和深厚的修为控马奔驰,这可没有坐在车上舒服,换一个人可能会随时被颠下来,他只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宝玉。这位大将军虽恨宮良,但也没忘了自己的责任,他不能就这样放宝玉出边关。
心悦一边追一边也在心里骂,不仅是骂宮良,除了国君之外,宮良的一家人都让他给骂遍了。因为他要追的人是小先生,而小先生如今在国中受万民敬仰,今天杀宮良之事,小生生好像也没什么错。假如他真将小先生拿回国都,挨国人骂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可是心悦又不得不这么做,只恨自己来得太晚。假如在宮良追上小先生之前,他就将宮良截住带回去,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只差那么一步啊。
小先生也许无错,可是国君之子被杀,这绝对是国中大事,必须将当事人带到国都查问清楚,至于其有罪无罪,只能由理正大人审明之后才能定案,今天在寨门外的那些军民都是人证。心悦既然奉君命来追回宮良,宮良被斩,他也必须将杀人者带回去。
心悦是在国都中突然接到的国君命令,当时只知宮良私自拿了一枚噬魂烟出城,国君下令一定要将其截住带回,心悦当时并不清楚宮良去干什么了。在沿途的驿站中询问驻守军士,心悦才猜到宮良是在追一个人,而那人就是最近国中传闻的小先生。
心悦当然明白宮良为何要追小先生,因为他也早就听说了宫嫄的事。可惜他来晚了,竟然变成了自己去追拿小先生——这找谁说理去啊!
心悦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小先生的对手?人家可是在噬魂烟的攻击下毫发无伤,并将之从容化解,还顺手就斩杀了宮良!假如见了面能不动手最好,应该先客客气气的说明情况,请小先生跟他回到国都中解释清楚。
那位小先生的修为再高,孤身一人也不太可能闯过边军驻守的关卡。
休兵寨离边关已经很近了,心悦追上大路远远地就看见了宝玉的车正驶向关防,他在后面大喊道:“小先生,请留步!……边关守将,速速截住车马!”
距离实在有点远,他又是逆风奔驰,关防军士并没有听清。但这没关系,只要小先生停车接受盘查,他就恰好能追上。可紧接着发生的一幕,却让这位大将军于马上破口大骂,他骂的人还是宮良。
前方那辆马车并没有减速,而关防军士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让开道路直接让它奔驰出境了。心悦这才想起那是宮良的车马,就这么出入边关已经很多次了,守关将士早就认识,尽管大家心里一肚子怨气,但也不再去阻拦,看见了就自然放行。
心悦追到关防栅口,立马喝道:“尔等为何不盘查出境车马?”
守关主将也认识心悦,赶紧跑过来解释道:“大将军,您怎么只身匹马而来,难道有什么紧急军情?……方才那是公子宮良的车驾,由一名童子驾车,车上还有一只猎犬,估计又是去巴室国接游猎的宮良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辆车我们不好拦。”
心悦骂了一句粗话,他其实已明白了缘由,问了也是白问,随即奋力拍马追出了关防。这一幕让守关将士皆目瞪口呆,大将军怎么只身冲向邻国了,难道是为了追回那辆马车?
关防当然在国境,但也不是严格地设在两国的分界线上。这里是两山之间一个狭长的隘口,也是大军调动与商队往来的一条必经之路,相室国的关防在隘口北面,而巴室国的关防在隘口之南,中间相距有两里多路。
车马刚刚过去,心悦在后面尚能望见,仍然有机会追上。宮良的车马出入相室国的关防向来如过无人之境,可是到了巴室国的关防,还是必须得停车接受盘查。身为孟盈丘弟子,巴室国的边关当然不会为难他,却不能让他的车驾直接闯关而过。相室国公子的身份,在巴室国那边不好使。
镇守边关多年的心悦当然清楚这个情况,只要小先生在关防前一停车,他的马便能追上了。前方已看见了巴室国的关防,心悦奋力拍马加速,而宝玉的马车果然在减速。紧接着这位大将军又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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