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俊瞪大眼睛道:“小师弟,你可真有两下子!在来武夫丘的路上就已经搭上某位宗门的女修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家,能否介绍给师兄我认识认识?”
瀚雄赶紧摇头道:“这就不必烦劳师兄您操心了。您还是忙别的事情去吧。”
小俊在一旁笑道:“大俊师兄与很多师兄一样,平日声称在武夫丘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够住在生火峰上,每日能与众位女师兄与女师弟们一起吃饭。”
大俊瞪他道:“你可别胡说!师兄我之所以有那种想法。是因为生火峰弟子平日为宗门所作的贡献最大,我当然也想为宗门多作贡献!”
磨剑峰上的弟子,几乎清一色都是体格健壮的汉子,他们平日从事各种劳作。还要修炼开山劲这样的功夫,食量当然很惊人。而今天这顿晚饭,估计大部分人都没怎么吃饱。因为饼和肉大多都被揣起来带走了。每年自冬至始的三天,也相当于武夫丘上众弟子的节日。
吃完饭回各自的住所,太阳已经落山,但高山上的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宝玉差不多是最后离开饭堂的,因为他要等小天。而小天把盆里所有的东西都吃干净了,连骨头都嚼碎咽了,很满意地打了好几个饱嗝。
当宝玉走出去的时候,依稀听见留在饭堂中的阿根师叔似是自言自语道:“每年一度与各派同道结交会友的日子,固然机会难得。但功夫未成的杂役弟子,最好就不要去凑热闹了,否则玩上三天、用功一旦松懈,又得从头练。”
……
瀚雄出去的也比较晚,见小俊吃完了他便跟着走了。见私下无人注意,他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小俊师兄,你怎么也在这里?”
就算左右无人听见,他说话仍然很小心,称呼少务为小俊。小俊答道:“我来到这里已有三年了,家中尊长也是知道的。我很关心此番上山的人带来了什么消息,不知你在巴室国中听说过什么?”
瀚雄则摇头道:“我对家父说,想行游历练一番,也到武夫丘上开开眼界。家父则告诉我,假如能留在山上做一年杂役弟子,那才是真的长本事了。假如家中有事的话,他会派人来通知我的。我离开长龄门已有大半年了,巴室国中并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就算最近有,我也没听说啊。”
小俊不禁暗暗失望,他人在武夫丘上,其实一直在等着巴室国中的消息。父君后廪派的密使应该来了,按原先的约定,就混在今年这一批上山的人当中。密使将安排他返回巴室国,接下来他就该继位为新君了。
三年前他离开巴室国的时候,后廪的身体状况还属国中绝密,当时并无几人知晓,但少务绝对是清楚的。可是父君让他远离国都、甚至离开了巴室国,跑到武夫丘上为杂役弟子,还要求他尽量登上主峰见到剑煞前辈本人。可惜三年过去了,他却一直没能做到!
如今约定的日子已经到了,少务在武夫丘上无法再久留,就算没有完成愿望,但国事为重,他也不得不按照原计划归国。当他见到瀚雄的时候,以为瀚雄便是父君派来的使者,没想到瀚雄居然以杂役弟子的身份留了下来,更没想到他的判断错了。
小俊并没有多说什么,又问道:“瀚雄师弟,你干嘛走得这么快,着急干什么去啊?”
瀚雄:“刚才不是说了嘛,此番同行者中有一位姑娘家,我得去照顾照顾。”
小俊哼了一句:“重色轻友!”
瀚雄却大大咧咧地说道:“我瀚雄岂是重色轻友之人?那姑娘也是我的朋友,在山上陪照顾她也就是这两天,往后不是天天与你同吃同住吗?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师弟帮忙的,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这时宝玉领着小天从后面赶过来道:“瀚雄啊,你别着急,小洒姑娘知道我们在磨剑峰上,一定会过来的。你若满山乱找可能会走岔了,在索桥那边等着就好。”
瀚雄:“这座山上一前一后有两条索桥,我在哪边等啊?”
宝玉:“我们是从砍柴峰那边过来的,她也看见了,真有心想找你的话,估计也会从那边过来的。”
瀚雄:“你要一起去吗?”
宝玉笑着摇头道:“我就不去了,照顾小洒姑娘、陪同她在武夫丘玩赏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屋歇会儿,顺便向小俊师兄请教一番武夫丘上的诸多事项。”
瀚雄很听劝,便跑到通往砍柴峰的桥头去等着小洒姑娘了,他不仅带着饼和肉,还带着件从行李里翻出来的厚裘衣,又把新领的被褥也给夹走了,说是晚上找个地方好铺着坐,否则山中寒气太重。
武夫丘的规矩很有意思,冬至这天上山凑热闹的各宗门修士,不得踏进众弟子的居所,以免打扰大家的修炼,武夫丘不管吃也不管住。但今天来到山上的八十余人,并非无人接待,武夫丘众弟子可自行招呼结交。
所以这几天山中会很热闹,这么大的山,有很多适合露营之地,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在山岩下找一处避风的地方,点燃篝火畅谈各地的轶闻趣事、并交流切磋修炼心得。
小俊回到屋中时,其他人都走空了。他没去凑热闹是因为有心事,后廪的秘使应该就在山上,可是天黑后彼此也不好寻找。他打算明天在绕山的四座索桥上来回多转几圈,等待那秘使出现。不知父君的状况如何了?他非常担忧,假如秘使没来,很可能国中情况有变,那他三天后就会自行下山归国。
小俊正独自坐在床上默默地想着心事,宝玉走了进来。宝玉进门前已确认院落里并无他人,又将小天留在了门口,若有人进来则随时叫出声。
屋中没有点灯,光线很昏暗,宝玉走进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件东西。此物渐渐发出亮光,晃着了小俊的眼睛。小俊猛抬头看见宝玉手中之物,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随即上前拜倒在地便欲行礼。
这是他拜见父君的大礼,因为宝玉手中拿的就是后廪的信物,相当于后廪本人亲临。宝玉施了个小法术,让这信物上有光芒发出,此刻只有少务能看见,一句话都没多说。
见少务欲跪拜,宝玉赶紧收起信物扶住他,以神识拢音悄然道:“小俊师兄不必多礼,我受人之托,有话与你说。”
少务紧紧抓着宝玉的胳膊道:“真没想到父君派来的使者,竟是小路先生您!不知我父君可安好?我这些日子呆在武夫丘上,已是心急如焚、望眼欲穿……”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忍不住有些哽咽。
宝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请稍安,不要让他人见了起疑,且坐下慢慢说吧。”
这一夜并无他人回屋,宝玉可以从容地向少务讲述巴室国中的事情,就算左右无人,他也一直很小心,始终以神识拢住声息。待他说完之后,少务又垂泪行礼下拜道:“多谢您出手救治我父君、为他再延寿元!……父君可曾命我几时归国?”
宝玉答道:“国主说了,你在明年秋末之前回到国都即可,那么便可以在夏末出发,届时国主自有安排。至于他有怎样的安排,我亦不知,我此行的任务只是传话,现在你已心中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