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于林有旧,或是拥有一定的正义感,无法坐视学宫儒家这般欺辱经世家,打算在曲水流觞文会之中稍稍斡旋,不指望能够帮助经世家赢下文会,至少可以不让他们输的太难看。
也许侥幸之下可以帮助经世家不必从百家之中除名。
这已经是他们能够设想的最好结局了。
可是言一诺的到来,彻底打碎了这些学究们想要帮经世家一把的念头。
他们此时只希望自己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千万不要有祸事从天而降。
也不是他们就没有一点文人风骨跟浩然气。
只是,倘若他们为经世家仗义执言,因言获罪,得罪了言一诺这一位信夫子,给自己跟所在的流派引来滔天大祸的话。
无人会说他们是铮铮铁骨的浩然气,只会说他们是不识时务而已。
能够爬到他们这个位置的人,谁人没有的弟子门生,谁人没有家人亲朋,谁敢冒险?
没有一点眼力劲的人,又怎么可能在这个看不见刀光剑影,却往往身死道消,身败名裂的上清学宫里混到如今的位置?
曲水流觞文会由夫子来主持,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但少之又少。
大部分时间,都是由五位夫子委托一位德高望重的祭酒前来主持。
在智夫子吕德风下落不明的岁月里,四位夫子往往是门下祭酒轮流主持,作为平衡。
能够作为曲水流觞文会主持的祭酒也是感觉到家门有幸。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信夫子言一诺亲自下场主持这一届的曲水流觞文会。
虽不能说就坏了规矩,但至少告诉所有人,这一届文会,不简单。
而且很不简单。
如果言一诺碍于自己夫子的身份,不出面主持,其他人也许还有帮助经世家斡旋得余地。
可如今,言一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无形的雷池,让他们根本不敢上前哪怕一步,更不用说越过雷池一步了。
这些人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竟是被言一诺尽收眼底。
天人境强者与未入天人境的修炼者相比,就是天壤之别。
天上仙人,一念千万,全知全能,也并不是虚妄之言。
言一诺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稍纵即逝,他缓缓说道:“今日按例并非是由我来主持曲水流觞文会,但我听闻这一届学宫秋闱里面英才辈出,其中佼佼者也会参与这一期的曲水流觞文会……”
他缓缓抬起手来,衣袖之中飞出一把光洁如白玉的交椅,落在他身下,稳稳托住他的身体。
言一诺淡淡一笑,继续说道:“学宫代有才人出,我不甚欣喜,便专程前来此次曲水流觞文会观礼,看看那几位在秋闱中鹤立鸡群,卓然超群的年轻俊彦,究竟是见面不如闻名,华而不实的绣花枕头,还是见面更胜闻名,当真可畏的后生。”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无分老祭酒还是新学子,都是打心底里佩服言一诺的老谋深算。
随着智夫子吕德风的回归,五夫子之中权力的争夺再起波澜,言一诺若是亲自下场主持文会,必然会给其他四位夫子落下把柄。
倘若以后有机会更进一步,成为圣人,今日这看似不起眼的癣疥之疾,极有可能就会断送言一诺的成圣大道。
若是逞一时快意恩仇,反而断送了自己的大道,那显然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所以言一诺来到现场的理由是“观礼”,而不是主持曲水流觞文会。
完美地将自己置身事外。
但他又在现场,依旧可以震慑所有胆敢破坏他计划的人。
一箭双雕,却又可以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言一诺设下的就是一个将经世家逼死的必死之局。
顺便可能还可以提拔一下自己麾下的人。
到时候,秦枫自然就是那见面不如闻名的绣花枕头,至于见面更胜闻名的人会是谁……
答案已呼之欲出了。
言一诺说完,一名坐在众人当中一张椅子上的青年祭酒缓缓站起身来,徐徐走到兰溪之畔,从衣袖之中抽出一卷被淡淡紫气缠绕封锁的卷轴,沉声开口道:“在下上清学宫祭酒崔巍,受五位夫子所托,主持本次曲水流觞文会……”
他伸手解开卷轴封印的霎那,淡淡紫气骤然化为璀璨清光,让兰溪之畔光明大放。
两个大字如虬龙一齐从书卷之上,浮现而出,蜿蜒盘旋,最终就这样悬停于兰溪之上。
人群之中的法正蓦地轻叫一声:“不妙!”
孙山在看到那两个字时,也是瘫坐地上,用力拍着大腿,脸上流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只见得那作为今日曲水流觞文会题目的两个字不是别的字,正是之前法正等人最担心得那两个字——事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