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我的是县矿产局的周工,一个一辈子怕羽毛砸破脑袋的男人。师从徐斯冠教授,毕业时本身分配到中南地质矿产研究所,却由于害怕被同时分配去的同班同学李永报复,坚决不肯去报到,原因是李永的父亲是研究所所长,而李永,却是被他夺去了爱情的情敌。
当时地质研究所要了三个人,一个是成绩拔尖的他,一个是他的恋人梅菲,另一个是戴帽子的李永。梅菲本身是李永的恋人,大学四年,周洲舟硬是凭着四年坚持不懈的情诗感动了梅菲,离开了李永转投他的怀抱。
谈恋爱时件非常美好的事,周洲舟又是个浪漫的人,相比一口粗话,不解风情的李永,他几乎就是梅菲的白马王子。
事到分配紧要关头,周洲舟突然发现,不解风情的李永背后站着一个中国地质矿产的学术泰斗父亲,他去地质研究所,岂不是自投罗网,自找没趣?
踌躇几天,他去找徐斯冠教授,想把自己和梅菲的档案投向另一个单位,可是除了春山县的地质矿产局要人,其他的名额全都满了。于是他去找梅菲,希望她跟着自己去春山县,他宁愿一辈子窝在山里,也不敢正面去争取本来属于自己的幸福。没想到梅菲断然拒绝,坦然跟着李永走了,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夹着一个被窝来了春山县。
徐斯冠教授曾经鼓励他,为了爱情和事业,他一定要去地质研究所,但他怕呀,他怕自己被李永报复,怕自己原本美好的形象在梅菲的心里坍塌,他宁可穿着锦衣被热死,也不愿意脱光衣服光着膀子被人笑话。
这是尊严!只有尊严,才会让男人放弃一切身外的东西!
“我叫周洲舟,矿产局的总工程师。”他自我介绍,谦和地微笑。
我握着他的手,感觉他的手温厚柔软。一个能爱惜自己的男人,才会有这样的手掌。男人的手掌多肉,是富贵的象征。可周洲舟在春山县并没有富贵,他从工程师干起,历经三任局长后,才升任总工。职称和待遇上去了,却依旧孑然一身,这与他的恩师徐斯冠如出一撤,两个人都单身着,仅仅是因为爱情!
“请问,我的老师在哪里?”他问我,热切地看着我。
“徐教授在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出发去苏西了。”我说,又把郭伟介绍给他。周洲舟似乎对郭伟并不感兴趣,轻轻看了一眼,礼貌地伸手握了一下,等待我带他去找徐教授。
“我准备了春山县最有特色的早餐,我要请老师尝一尝我们春山的味道。”周洲舟跟在我后面,亦步亦趋。
“我带了五个人来,都是地质方面的能人,而且对春山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继续说,喋喋不休。
“春山会有金矿?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春山的历史里,没有这方面的记录,据我们勘察,春山地底下有煤矿,但煤的质量不好,而且蕴藏量不高,没有开采的价值。”
“历史上没有记录,并不等于就没有,是不?周工。”我加重语气,对他的喋喋不休有些不满意。他作为一个地质方面的专家,自然有最详实的资料和数据。他是凭科学说话,我是凭感情臆想。
“当然,当然。”他回答我说:“总有意外。”
路过黄微微门口,看到她们两个正开门出来,都打扮得光彩照人,让人眼前一亮。
从房间里接到徐教授,我们一行人下楼,在大堂里与矿产局的几位专家汇合,都是四十岁以上的男人,都架着厚厚的眼镜,都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周洲舟为他老师准备的是春山最具特色的田螺米粉。一口大碗,几两洁白的米粉,一勺大大的田螺肉盖在上面,红辣椒红得透亮,碧绿的葱花点缀其间,一股鲜辣的香钻进鼻孔,让人垂涎欲滴。
深秋的早上,雾霭笼罩着群山,点点寒意弥漫在空气里,使劲想钻进人的身体里,侵忧人的精神。
每个人嘴里都哈着热气,热气把戴着眼镜的男人弄得手忙脚乱,慌不跌地取下来用镜布细心的擦拭。
黄微微吃不惯辣的东西,找老板要了一杯水,吃一口米粉,喝一口水,显得狼狈而痛苦。
我看一眼薛冰,她安静地用筷子夹起米粉,哧溜一声就吞了下去,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黄微微的狼狈,嘴角浮起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
吃完早餐,大家一起上路。周洲舟自己开来了车,他们五个人挤在一辆工具车里,车斗里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勘察仪器。徐教授上黄微微的车,薛冰本来想坐郭伟的车,被徐教授拉进了黄微微的车里。我就只好上郭伟的车,朝老鹰嘴一路杀过去。
车到老鹰嘴,茫茫迷雾中传来热火朝天的打桩声,车刚停稳,就看到孙德茂一溜小跑过来,眉开眼笑递烟。
郭伟站在一块土丘上,被薄雾里透出来的一抹太阳光照射着,浑身闪着金光,他大手一挥说:“徐教授,过不久,这里就将是一座新城了。”
矿产局的人自然知道苏西镇迁址的事,但他们也是第一次来现场,各自张着一双大眼,在雾霭重重的薄雾里,努力寻找一座新城的影子。
“就这里?”徐教授疑惑地问,四下看看,抓起郭伟脚边的一把泥土,细细地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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