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全被郝强追得没了影子,老鹰嘴村就失去了主心骨。大家一商议,就派人把月白从政府叫了回来。
月白虽然现在是政府的人,但她的根还在老鹰嘴村。本来就善良的月白被村民们一说,顿时没了主意。事情出在工地上,工地是钱有余的工地,她又是钱有余集团公司的副董事长,尽管挂的是个空职,毕竟是乡政府行过文的。
死的人又是自己根子上的人,两相矛盾的局面,叫她来出面代表老鹰嘴,身份说来也实在尴尬。
老鹰嘴村不是没人,除了赵德全和月白,也还有几个党员。现在出的是死人的案子,又抓了几个乡亲,要是谈不拢,丢了面子不说,今后想要再抬头做人,怕也是件很难的事。何况谈得好,对自己没半点利益。谈崩了,是一辈子的面子问题。
于是大家都不愿意出面,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赵半仙的女儿想起了月白,刚一提出来,立即得到大家的一致拥护,说现在老鹰嘴村,除了月白,再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人了。
月白的两重身份,被大伙看得清清楚楚。作为老鹰嘴村走出去的人,不为老鹰嘴村争得利益,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作为政府的人,月白的话比普通老百姓的话更能让人重视,与人谈判,也能说得上话。
这样一来,月白就被良心绑架了,无可奈何出面要跟政府谈判。
月白低低的话让我心里有底,于是在撒完一圈烟后,我邀请老鹰嘴村派代表跟我们去老乡政府谈。毕竟,苏西镇的行政办公场所还在老乡政府。
谈判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老鹰嘴的代表要求先把抓去的几个人放回来再谈。说自己是受害者,被人打了还要坐牢,是没天理的事。
月白一直抿着嘴不说话,等到大家熙熙攘攘闹得没力气了才说:“要放人,就两边都放。否则别人说我们没诚意。”
老鹰嘴的人自然不满意她的提议,嚷道:“月白,你究竟是哪边的人?”
月白浅浅一笑说:“这不是哪边人的事,办事说话我们要公平!放人事小,半仙叔的赔偿和老鹰嘴的出路事大。如果大家认为就是为了出口气,我想也就没必要谈,你们说是不?”
有人就点头同意,互相咬着耳朵说了一阵,由一个党员带头问我:“陈镇长,半仙叔是被打死的,这打死人,是犯法,要一命抵一命,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点头认可他的说法,等着他继续往下说:“打死了人,总得赔偿死人的丧葬费吧?这是天理,哪朝哪代都是这个道理。我们觉得啊,半仙叔这一走,半仙婶也会活不长。这等于是杀了两个人。”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转头对黄奇善说:“黄书记,你看呢?”
黄奇善无可奈何地摇头,又找我要烟抽。这家伙看来已经上了瘾,一时半刻不抽一口,就会火烧火燎一样坐不住。
我问:“你的意思呢?”
说话的人就正了正身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要想保住半仙婶的命,就要先保住她的生活来源。我们大家都晓得,半仙婶这一辈子都是靠着半仙叔活着的,现在他一走,半仙婶就只有死路一条。”
“没那么严重吧?”郭伟皱着眉头说:“人总会死的呀?难道赵半仙不在,他老婆就不活了?”
“活,当然要活!”代表摸出旱烟袋来,卷了一支叼在嘴唇间,并不点火,眼睛也不看我们,盯着脚底下,吐出一句话:“就看怎么活了。”
“穿衣吃饭,放屁打嗝,照样过日子就是了,还能怎么活?”我开始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我还要装点傻,过早暴露自己,会被敌人打得无还手之力。
“半仙叔走了,谁给半仙婶赚钱?所以啊,我看这除了丧葬费,还是赔半仙婶下辈子的生活费。”他终于把目的说了出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找着火柴划燃了,放到鼻子底下狠劲地吸着烟卷。
“那你说怎么赔?”黄奇善不耐烦了,与狡黠的乡民打交道,要留几个心眼。这些表面看起来淳朴的人,说话喜欢绕着弯子。
黄奇善的话没有引起大家注意,代表们还在叽叽喳喳找我们要人------打死赵半仙的人,他们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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