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展颜近乎发疯了似的抓住这个念头。
她闭了闭眼睛,颤颤地,想挣开裴时瑾的怀抱。
“你放开我……”
她想,只要再睡一觉,醒过来就好了,醒过来,这场噩梦就结束了!
然而裴时瑾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他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残忍地告诉她:“宁展颜,乔苍已经死了。”
“……”宁展颜所有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下一刻,她疯狂挣扎起来。
“我让你放开我!!”她两只手,指甲狠狠掐紧了裴时瑾的胳膊里,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她拼了命地想挣开他,甚至咒骂他,诅咒他,所有难听的话往他身上砸。
裴时瑾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沉默地用力抱紧了她,大手在她单薄的后背轻抚着。
她瘦成这样,他几乎能用手数清楚她后背突兀的脊椎骨节。
他紧紧抱着她,却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一点点冰冷下去,好像暖不热的一块薄冰。
裴时瑾知道他不该去嫉妒一个死人。
可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找到他丢了这么多年的小未婚妻……却要亲眼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痛不欲生……他实在做不到豁达。
诸葛慧早料到宁展颜醒来后的反应,也许会失控,他沉叹了口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镇定剂,想给宁展颜注射,却被裴时瑾拦住。
他取过诸葛慧手里的镇定剂,亲自动手,细长的针头推进了宁展颜纤细的脖颈静脉。
女人身体骤然一僵,随后,停止了所有疯狂的挣扎,像一个精美苍白的人偶,失去所有生气,彻底软倒在裴时瑾怀里。
诸葛慧看在眼里,沉沉地叹出口气。
他想起之前在樽南给宁展颜算过的那一卦。
——亲缘薄,姊妹恶,黄泉鸳鸯路。
唯一的解法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都是命啊。
诸葛慧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又看了眼自家这冥顽不化的徒弟,转身出去了。
裴时瑾动作轻柔地将宁展颜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
她满脸是未干的泪痕。
裴时瑾安静凝视了一会儿,伸出手,轻揉开她眉心的皱痕,神色温柔而歉疚,哑声道:“对不起,是我来得太晚了……我来看过你,小玫瑰。我以为,你过得很好……好到,能平安长大,平安无恙地等着我来娶你。”
可现在看来……是他弄错了。
她已经将他彻底忘干净,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裴时瑾俯身,在她眉心上烙印下轻轻一吻。
就像很多年前,十六岁的他,偷偷跑出家门,背着所有人,想去找他那位小未婚妻。
自然不会是出于喜欢,只是好奇罢了。
如果不顺他意,还可以除掉。
反正容家的人未必会找她。
而命运对他格外开恩,让他如愿以偿地遇见了十三岁的宁展颜。
她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清冷和安静,独来独往,也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惊人美貌。
裴时瑾想起了玫瑰,香槟色的,淡雅而清冷。
一开始,只是一时兴起,跟踪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十六岁的少年或许还不清楚,好奇,是沦陷的第一步……
直到那天,他的行踪被仇家发现,他一身是血地出现在她面前。
那个小姑娘明明是害怕的,却把他拉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她紧紧抓着他的手,浑身在发抖,却对他说:‘别怕,我很熟悉这里的路,他们找不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