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我小叔出事,爸妈要求我转学,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和你有交集,没想到后来……”
卓夏声音渐渐低落,手里的小船已经成型,他把它立起来,在桌沿上下摆动。
方遇听得正入神,目光随着那小船上下摆动,“后来?”
卓夏抬起头,瞳孔幽深,“你真的不记得了?”
方遇顿住。那种感觉又来了,那种似乎自己经历过什么,却什么也不记得的感觉。
看着她皱眉深思的样子,卓夏默默叹了口气,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道:“三年前,在香江,我们见过的。”
方遇不知怎的,就想起那个奇怪的梦来,脱口道:“那天,是不是在下雪?”
这回轮到卓夏意外,“你想起来了?”
“这句话你问过我很多次了,”方遇撇撇嘴,“实话告诉你吧,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下着大雪,我追着你不停地跑,没了。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别让我再猜了。”
这种丢失感真是令人很焦躁。
卓夏低着头,把小船一层一层地再次展开,开始叠千纸鹤。
方遇看他这一脸自闭的模样,也不好催促,兀自吃着自己的馄饨。良久,才听他接着道:“我父母去世后,集团股价大跌,最后不得不宣布破产,还背了巨额债务。为了还债,还要供我继续上学,爷爷不得不将祖宅以及所有的地和产业都卖了,躲在山里给人看林子赚点钱,一天只吃一顿稀粥,得空就出去拾荒贴补家用。
“饶是如此,也依旧还不清债务。追债的人一路追到山里,拿不到钱,就把人家的果子全给打烂了。果农不敢找那些人麻烦,就拿我爷爷奶奶出气,砸了他们的屋子,让他们连夜下山走人。我爷爷奶奶都八十岁了,眼睛又不好,下山的时候两人一起,活活摔死了。”
方遇想要握握他的手给他点安慰,可自己却抖个不停,她把两只手扣在一起,用力握紧。
“我在学校里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差点就崩溃了。”卓夏自嘲地笑笑,“我坐了四十多个小时的巴士赶回来给他们下葬,用打工赚的钱办了个简陋的葬礼,可是从前那些热络黏糊的亲戚朋友,一个都没来。
“我在空荡荡的只有一口棺材的灵堂跪了不足半天,就被工作人员驱赶出来,匆匆将二老的遗体火化。我甚至出不起让他们代为保管骨灰的钱,只能抱着罐子,偷偷埋在寺庙的山脚下,连个碑都不敢竖。”
“那,”方遇摸摸眼睛,“那现在呢?”
“现在自然是让他们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地占领了全城最佳的风水宝地。”
卓夏扬起唇角,方遇没想到第一次看见这个人露出类似骄傲的表情,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心底又闷又堵十分难受。
“我埋好罐子回到学校,却又收到一个晴天霹雳,”卓夏嘲讽地说,“有同学举报我考试作弊,学校已经做出决定,开除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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