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号了起来。
些许风吹着雪花,露出那碑上的字,‘吾女白熏儿,白菊花之墓!’
撕心裂肺,死死地攥着胸前的衣服,甚至捶打自己的胸口,那里仿佛被绞肉机死死地绞着一样。
‘爹,姐!’菊花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凡间里竟然还有人念着她,还有人爱着她。
她更没想到,当日未曾来见她的白毅竟然还认她这个女儿。
菊花更没想到的还在后头。
此处本是荒芜,此处何来房屋?此处前无村,后为京都,怎打后头来了个敲锣打鼓的欢喜乐队来。
‘谁!’菊花怒了,只是哪个不要脸的小镖砸,敢来砸她场子。
怒发冲冠,凭阑处,便见狂风吹起,吹得那些个乐队晃晃悠悠,曲子都有些乱。
“别停,给我继续打!”鲜衣怒马,深沉的声音打后头传来。
菊花怒而起身,愤而转身,‘让老娘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敢在老娘坟前蹦迪!’
话音一落,那马上之人的面容让她不由一愣。
渐渐地,那马从她前头路过,停了下来。
只见他下了马,理了理衣冠,对着一旁牵马的人问道,“乱了吗?”
那人抬眼瞧了瞧,上下打量着。
红色衣袍身上穿,白鹤云鹭袍前绣。
一条腰带金丝边,云纹穿梭似柳叶。
宽袖子,紫云靴,脚踏清河头顶天。
“回状元爷,没乱。”那牵马的人笑了笑,摇了摇了头。
“那就好!”得了这么一句,似乎比当上状元还来得开心,只见他转过身子,走到那碑前,用那红袍子擦了擦,时不时用哈着气,吹着那碑上的白雪,擦着那碑上的冷霜,“菊花,我来了!”
“你看,我当上状元了,我来找你了,”那状元爷当真帅气。
‘落文意?’菊花看着那状元爷,嘟喃着说道。
“是你说你想要个状元朋友的,你看,我就是啊!”落文意对着后头喊道,“那个谁,你说我是不是状元!”
“是,您是当今钦点状元,更是当朝唯一连中三元的状元爷!”
“你听,我可以厉害了,”落文意笑着说道,“相信我,我可以罩着你了,但是,你怎么就不见了!”
说着,说着,落文意捶着那大理石碑,却不敢太用力,“你个说谎的骗子,说好等我的,说好让我罩着你的,你个骗子,骗子!”
泪水不禁流,却也千百斤。
“谁让你们停的,给我继续吹!”落文意对着后头吼道,这么一吼,吓得那些个乐队不敢怠慢又吹了起来。
前头呜咽,后头锣鸣。
这乐队技术还真得不错,吹得那菊花捂着嘴巴,嘟喃着,‘文意,对不起,对不起!’
白雪皑皑地落下,那泪水汩汩地流着,冻红了的手打着冰冷的石碑,划破了些许的血,染了那大理碑,还好还在下雪。
“掌柜的,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落文意本是半蹲着,结果却不由地双膝跪了地,陷了那白雪之地,“咱们说好的不是吗?说好等我的!说好让我找你的,说好让我罩着你的!我都准备好了,你怎么可以躺下!你给我起来,给我起来!”
冻得通红的手打着那石碑,硬邦邦得,打他的手鲜红鲜红,分不清那是冻伤的颜色,还是血液的颜色。
“给我起来,给我起来,”落文意仰天长啸,“给我起来啊~起来啊~”
头上金丝空镂冠,甩落而下,头上三千黑发落了地。
身子弯曲,头锄了地,趴在那里,手还在打着,冻伤了的手,砸伤了的手,还在那里打着雪地,疯狂地捶打着这大理石的地。
‘文意,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菊花哽咽地冲上前,‘不要这样,起来,快起来啊!’
随着哽咽声,呜咽声,后头锣响得更大声,那鼓声更是了不得。
菊花想要扶起来,却是扑了空,踉跄地跪着,看着自己的双手,目瞪口呆,不信邪地跑到那个牵马人前,‘别看了,别看了,快把他扶起来啊,这样下去,他的手就废了,废了啊!’
皲裂的手流着温暖的血,浸染着这冰冷的雪,刺痛着那菊花的心。
‘别打了,别打了!快救人啊,救人啊!’菊花跑到那个敲锣打鼓的乐队前,想要夺走那些个鼓,夺走那些个锣,当然还是落了空。
“你出来啊,你出来见我啊!”落文意哭喊着,“你出来见我,出来见我啊!”
菊花闻声,看向了那个狼狈地跪在雪地的人,‘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啊!’
菊花崩溃了,大喊着,大叫着,大哭着,‘为什么,为什么啊~我知道错了!啊!啊~’
话音一落,那大哭大喊的声音犹如雷霆,破了这方天地,乱这场白雪。
恍若垂死病中惊坐起,吓得菊花猛然起身,冷汗狂流。
“文意,”菊花捂面而泣,泪水湿了这被子,也润了这干枯的心。
寂静的房间里,缓慢地响在了这冷如冰雪的黑暗潮水之中。
仿佛水滴石穿的滴答,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