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韩琛忽然粗暴地打断了她,一种不再掩饰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你不会忘了吧?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韩家庶子了。”
百里雪蓦然抬眸,对面的韩琛,清雅的脸上有着年轻帝王特有的意气风发,唯我独尊的气息都若隐若现。
和子珏在一起久了,百里雪对这种气息很熟悉,那是一种只有登临至尊的人,才会有的俯瞰一切的纵横豪气,“哪又如何?纵然你今日已经是帝王,可我再也不是当年的江夏郡主了。”
精致的玉杯在他手中攸然化为齑粉,百里雪眸中清光一闪,这是只有功力极为精湛的人才能达到的境界,不可能在短短两年之内就到达,琛哥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练的?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阿雪,我知道你很奇怪,我今天来见你,就是为了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我原本就不想对你有任何秘密。”夜风起,将韩琛手中齑粉扬起,转瞬间就化为乌有,再不留丝毫痕迹。
月光透过树荫投下稀疏的影子,韩琛从先太子旧部的人第一次找到他的时候开始说起,他的震惊和他的拒绝,他宁愿做一个默默无闻的韩家庶子,也不稀罕北越所谓高贵的皇族出身。
百里雪起初并不知道原来在那段佳期如梦的岁月里,琛哥哥背后竟然经历了山重水复的黑暗时光。
韩琛语气深深,却有着显而易见的自嘲,“是,他们怎么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会置父王的血海深仇不顾,只图现世安稳,明明有着最为高贵的血统,却甘心在韩家做一个仰人鼻息的庶出子,当年为了保护我,白白牺牲了那么多人,只为有一天我为他们讨还公道,报仇雪恨,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宁愿苟且偷生的懦夫,我对不起父王,对不起那些为我死的人,对不起所有人。”
百里雪闭上眼睛,月华落在她娟秀的云鬓上灼灼闪亮,照出如画的容颜,琛哥哥要说什么,她已经猜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经历了那么多旁人难以想象的煎熬。”
“算不得煎熬!”韩琛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如昔,“只要有你在,再难的日子我都能熬过去。”
“琛哥哥!”百里雪不愿再去纠缠过去的事,“你继续说吧。”
韩琛无视阿雪眼中的回避,说起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却是轻描淡写,或许再难走的路,只要走过来了,便能视若等闲,“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我们在江夏那么快乐,我只愿一辈子就这样下去,什么血海深仇,什么拨乱反正,那些我出生之前的事情,又与我何干?他们凭什么替我决定我这一辈子该干什么?”
看到琛哥哥眼中悲愤的光芒,百里雪发现一直被儒雅才气所掩盖的他,骨子里真的流着帝王家的血,“你说得对,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主人,没有人可以替你决定你这辈子要做什么,不做什么?”
韩琛看向阿雪的眼神浓情不减,“我完全不在意强加在我身上的复仇宏图大业,更不在意父王旧部对我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和鄙夷,因为,我这一生,只要有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