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珏凝视杯中酒,淡声道:“韩琛可以轻易处死安宁郡主,也可以放了她,那个女人无关紧要,但你不一样,你可是曾经的储君,举足轻重。”
慕容迦身在天牢,并不知道安宁已经被处死,眼神遽然一冷,“韩琛杀了安宁?”
“是!”轩辕珏不以为然道:“这个女人早该死了,你手中最后的棋子也废了。”
慕容迦忽然笑了,母后以为用心良苦保住自己的命,自己就会感激涕零,然后心无芥蒂地原谅她吗?
甘美的玉液滋味竟如此苦涩,慕容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慕容迦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占尽世间风流,高居庙堂,呼风唤雨,何以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是他的母亲亲手毁了他,毁到他现在需要向轩辕珏摇尾乞怜的程度?
他的好母后,真的了解他吗?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可是,笑着笑着,他忽然发现,没什么好笑的,心口某处开始淌血,黯然道:“她是怎么走的?”
轩辕珏并未隐瞒,“冥咒解咒之法,活一人,死一人。”
慕容迦蓦然瞪大眼睛,尽管他已经知道许多关于巫族的事,却并不知道母后若是救治百里雪,她自己就会死去,而母后显然知道,难道她早就存了死念?
温暖的阳光骤然凝结成冰,在树荫下明明灭灭,眼前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
慕容迦终于看到自己在恨极了母后的背后,是对母后的深爱,这种爱,与生俱来,永远都无法抹去。
爱之深,才能恨之切,原来母后做这一切的时候,根本就没想活。
她如果真的那么冷血无情,又怎么会费尽心思让他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不仅仅是活着,还要好好活着,否则她不会请轩辕珏出马。
“若不是安宁郡主故意传出慕容幡遇难的消息,让她筋脉错乱,她也不会走得那么痛苦。”轩辕珏眸光转深,“慕容迦,你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慕容迦不语,以幡儿为赌注,是想赌这个孙子在她心中的位置,本来像她那么冷到了骨子里的人,他也没想过要赢,没想到,却真的赢了。
而且,她那么聪明,应该也猜到了到底是谁要杀她吧?
在天牢的时候,慕容迦自知死期将至,可她却被奉为圣德太后,天渊之别之下,慕容迦恨毒了她,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同归于尽吧。
但真相从轩辕珏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慕容迦的心如遭受凌迟之刑,他要杀了母后,可母后却费尽心思只为保住他,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让人恨也不能,爱也不能,慕容迦心底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苦涩,母后,你叫我如何对你?
“其实你很清楚,她很爱你。”轩辕珏嗓音转为深沉,“要不然你就不会利用慕容幡去惊扰她,你也知道,解咒过程一旦受到惊扰,必定筋脉错乱,力竭而亡,不管是解咒的,还是被解的,都会死。”
慕容迦冷笑一声,“不错!”
“慕容迦,本宫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但因为圣德太后,本宫不杀你,从今以后,你就是北越齐王,即将遣送封地,此生永不能回京。”
齐王?慕容迦难以置信,到了这个时候,韩琛居然还敢封他为齐王?
轩辕珏知晓他心中的震惊,淡淡道:“韩琛从一个流亡在外二十余年的一遗腹子,成为北越今日帝王,显然没那么简单,他既然敢放你,就自信能够坐得稳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