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斛珠屏住呼吸。
周木廉已经脱了她鞋袜,拢住了她的脚。
手指覆盖上去,问她是否刺痛,她却感觉脚更烫了。
曾几何时,冬日很冷,她夜里睡觉脚凉,周木廉也是这样将她的脚拢在手里,揉按她脚底穴道,让她双足暖和起来。
他们有过最快乐的两年时光。
两年呢,她与他夜夜相依,他怎能走得那样决绝?
而后又很快订婚?
分手最初的日子里,李斛珠浑浑噩噩,导致她延迟一年毕业;而后也想通了,感情就像天气,变化有时候令人无法预测,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她也接受了。
她只是,偶然想起往事,会痛彻心扉。
现如今,脚被他握住,往事似潮水,一层层往上涌,李斛珠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理智,才能忍住眼泪。
可到底红了眼睛。
“有点痛。”
她遮掩般对他说。
周木廉立马去洗手间,接了一盆冷水过来,让她把脚放进去:“先降温,再看看严重程度。”
问题应该不算特别大,因为这是暖壶里的水,不是刚刚烧开的;他端过来,又放了一会儿,烫是挺烫的,烫伤不至于。
李斛珠把脚浸了进去,周木廉又去找烫伤膏。
“……还疼吗?”
他坐在她旁边。
李斛珠摇摇头。
她心中情绪翻滚得厉害,只得一股脑儿压下,笑道:“我感觉没什么大事,并不是很烫。”
“那就先泡一会儿冷水,再看看。
实在不行,我去济民医院给你拿点药膏。”
周木廉道。
李斛珠道好。
闲坐无话,她翻开了相册,打算看一看。
触目的,就是他揽住她肩头,两个人站在一株粗大藤前,笑得灿烂。
黑白照片,两人笑容却那样清晰,一切都近在眼前。
“我记得照这张照片,你说笑得脸都酸了。”
李斛珠道。
周木廉:“查理斯一直说我们俩笑得很僵硬,要笑得自然才好看。
他真是强迫症,什么都要完美。”
李斛珠也笑了起来。
“上次他摆酒,我们还聊了聊。”
李斛珠道。
薛正东和闻路瑶“回门”,闻家这边也大肆宴请宾客,那时候云乔和席兰廷不在燕城,李家在闻家的邀请之列。
李斛珠原本不打算去,却想着查理斯可能会请周木廉,这才特意赶过去。
结果那天没见到。
中途李璟要退席,李斛珠跟着他走了;而周木廉没想到她会去,又因为实验室的事耽误了时间,他到的时候只远远瞧见了李家远去的汽车。
不知道李斛珠还跟薛正东闲聊了。
“聊了些什么?”
周木廉问,目光却落在她的手指上。
她右手中指有一圈很清晰的痕迹,那是戒指留下的。
她手指似青葱般修长白皙,那戒指痕迹越发明显。
戒指是他们俩交往第一个月,周木廉从老师那里赚到了补贴,特意去买的。
小小戒指,没有戒面,只是个不起眼的金黄圈环,李斛珠却戴了很多年。
他毕业分手时候,李斛珠取下来还给了他。
周木廉至今还保留着,放在自己提箱最里面的夹层。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痕迹尤在,没有被岁月抹去。
就好像曾经的感情,一直深埋,不曾褪色与消失。
“……是我找他聊的,原本开个玩笑,问他家里现在还要不要用消毒水洗地。
他说,已经好了很多。
他谈了恋爱之后,整个人变了很多,感觉多了份人情味,没从前那样板正与严肃了。
强迫症和洁癖也好转不少。”
李斛珠笑道。
周木廉的思绪,还在那个戒指上,听了只是点点头。
他突然问她:“斛珠,你这个痕迹,怎么多年还在?”
李斛珠也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