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複生了,有些记忆云乔也不想碰。
血肉模糊,一触及就痛。
难怪她最后会做出那样极端的事,宁可把心给掏出来也要离开他。
不仅仅是他的错。
其实,是她自己的情绪在失控,她变得敏感、暴戾而抑鬱。
或者说,在她上一任丈夫退位,她就应该回上清山,那纔是正确的选择;亦或者,她在上清山的时候,把师徒名分拿稳,从徒弟勾引她开始就疾言厉色痛斥他。
一步错,步步错,她能怪谁?
萧弯弯曾是她最大的陪伴,是她的开心果,是她唯一接触外麵的媒介。
她把自己藏得太深。
她在躲避人族的世俗,也在躲避神巫们对镇山晷的追讨。
她甚至在逃避兰廷的意图。
黄莺族被灭,萧弯弯彻底疯了之后,云乔其实也等于疯了。
隻是萧弯弯疯在外表,云乔苦在内裡。
她不言不动的时候越来越多。
京裡冬天的雪多,有次天气不好,她说去后花园走走,走著走著便拨动身边人的生命灵力,让他们短暂失去了意识。
她因此而失踪。
真的失踪了,整个宫廷都寻不到她,记得不清,隻得赶紧回禀了人皇。
人族有个王爷,借用狼妖的利爪,打算叛乱,兰廷与朝臣们正在商议平叛之事,陡然听说云乔消失,他顿时变了脸。
将朝臣们全部丢下,他急急忙忙回了内廷。
他们掘地三尺地找。
席兰廷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是藏起来了。
云乔负责藏神巫族的镇山晷,也曾经制造一个秘境,藏她“父亲”的桃树和衣冠塚,她很擅长此道。
画一个符阵,哪怕从她身边路过,也寻不到她。
兰廷告诉自己,能做的是让自己情绪平複下来——越是急,越是会错过细节。
便在此时,天降大雪。
大雪覆盖人间,会遮掩痕迹,也会制造痕迹。
宫人与侍卫们到处寻找,但后花园的一处假山入口,却始终冇有足迹。
人族走到这裡,就会下意识自己离开;饶是席兰廷,也是用人族的眼睛去看景物,他也忽略了。
他让所有人退下去,站在假山的入口处,低低喊她:“乔儿。”
冇有动静。
“你不出来,我会去杀了那隻鸟妖。”他沉默片刻,突然道。
四周的符阵一散。
障眼法消失,席兰廷瞧见她坐在假山浅浅山洞裡,神色冷漠。
他牵了她出来。
她周身冰凉。
席兰廷将外麵厚厚风氅脱给了她,紧紧包裹著她。此刻他恨自己冇有人族那样炙热的体温,不能让她更暖。
“回去吧。”他抱著她,声音很低,带著哄与祈求。
他很少低声下气。
云乔却道:“兰廷,我想回上清山。你做一个假的镇山晷给我,我拿回去。族人们不懂这个,我可以糊弄他们。”
他一直让她回去。
“你走了我怎麽办?”他亲了亲她头髮,“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我若偷偷回去呢?”
他便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宽大风氅落地,席兰廷将她抱在那风氅上,任由漫天大雪浇灌,将她剥了衣衫。
云乔突然就哭了起来。
那次她的确动情得厉害,也哭得厉害。一番发泄,她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