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阳用筷子一个一个敲她们的脑袋,要她们好好吃饭。青木反手一掌,打到他胸前,没敢用力。他却顺势拉住她的手,倒在她怀里。
“哥真不害臊。”
小雪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收拾了他们的碗筷,进屋清洗去了。
青木追到屋里,夺过她手上的活计,朝花阳可怜兮兮地眨眼睛。花阳笑着走过来,接下洗碗的工作。门外传来两个姑娘的闲聊,夹杂着笑声,像脆铃铛般。
……
后来。
后来……
花阳活到四十岁,也算是寿终正寝。
“可是,我是怎么跑到树林里了?”
禾火火记不清了。
倒不如说,她其实记得,只是没有了情感,她不知道怎么分辨那些重要的事了。
比如是她亲手把一碗又一碗中药渣灌进花阳嘴里。
比如她撕扯着他的衣领说:“是你说的,不会丢下我。”
比如她穿着血红色的嫁衣,旁边放着一架棺材,抬头能看见祠堂的顶梁,高高的,比当年的坟包宽敞多了。
比如她看到小雪站在门外,亲手挂上了门锁,她听见自己说:“我恨你。”
那小姑娘流下泪来:“我也恨你。”
再多的事,她不记得了。
她忘了他们是怎么爱上,又怎么恨上。
也忘了那天晚上,她狂奔在森林里,后面有谁在追。
有人追吗?
她不记得了。
也不需要再记得了。
她身边有九楚,这样很好,很安心。
往事都已随风去,如今两个姑娘相依相伴,鲜少忧愁。每日云游四方,插诨打科,日子过得当真神仙一般。
那天,正是腊月初八,街上热闹非凡。九楚端着饭碗出了门,前脚还没跨过门框,后脚又跨了回来,风风火火地溜进里屋,往门后躲。
“嘘!”
她朝禾火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门外已传来叫声:“有人吗?”
是一个男人。
“是你相好?”禾火火有些兴奋,好奇地直起身子就要往前厅去。
“你现在去了,这活儿可就交给你了。”九楚恶狠狠地威胁。
“什么活?”
“帮他找老婆。”
禾火火不解:“这是你的分内工作啊,你躲什么?”
“他不一样。”
“他是你老相好?”
“他是个麻烦精!”
九楚突然灵光一闪,把禾火火推了出去,说:“今天起你就是姻缘殿掌柜了,我把衣钵传递于你,以后你来接管相亲工作。”
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九楚“砰”地关上门,把传人关在了外面。
“加油!用法之前都教过了,你可以的!”
究竟是个什么人,能把九楚逼得如此慌不择路?
禾火火穿过走廊,绕到前厅,看见那位罪魁祸首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倒也不像是个什么流氓头子啊。
还没等禾火火开口,那人已一跃而起,扑到禾火火面前,转眼间已双膝跪地,满脸泪如雨下:“仙尊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媳妇跑不见了啊,呜呜呜为我做主啊……”
禾火火吓得不轻,连忙将他扶起:“我不是仙尊,我是替仙尊干活的。你有什么困难,你慢点说,我们这里都能解决。”
如今想来,这位哭着喊着找媳妇的年轻人,媳妇至今没找到,却给三银送了个媳妇过去。
说好的帮晚秦安解决困难,从古代解决到现代,解决着解决着自己记忆没了,人也不见了。
后来,每当晚秦安思念媳妇,夜不成寐之时,总是回想起当年,他跟着两个女人到处跑的光景,不禁陷入深深的沉思。
——该不会,当年,我是遇见诈骗团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