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家产商业何从处理。
晏铭非常识时务地行了个礼,接话道:“各位放心,我虽说是个表面上的主事,但却也知道各位营商不易,所做的也不过是组织起大家来商议要事罢了。大家的家产财业,仍与从前一样各自私有,我绝不会滥用权力动用半分。”
这话说得客气,却也让人放心。对于这些商人而言,只要自己能握的住自己手上的钱财,便是天塌下来也不怕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位晏铭公子想要作为西北商会的主事,必须得有权力声望。但晏铭这些年从未涉足过西北商业,又怎能一下子统领起西北这么大一个摊子呢?
莫小笙想想也是,这位晏大公子这样措不及防地杀过来,连招呼都不打的霸占了这个商会主事,又凭什么服众呢?
“各位多虑了。”
晏铭非常谦和地拱了拱手,道:“正如城守大人所言,鄙人所做不过是协商组织商会事宜。至于西北商界,我虽愚钝,但也略知一二,随后也会多向各位讨教。”
“至于我是否参与到西北营商之中,各位如若一定要我拿出些什么凭证来……”
晏铭颇为为难地思考一阵,而后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扬起头对着莫小笙笑了笑,道:“晚辈记起前些日子从江陵运了些蚕纱布匹,贩至东阳,下家应该是东阳的莫老板。”
众人听了这个牵强地不能再牵强的交易凭证,都忍不住哈哈一笑。
其中一人像是看不下去了,扬声道:“我说,各位且不要为难这个后生了,若是再要问下去,想必晏铭要把自己小时候喝的羊奶都算做西北交易了。”
说罢,连段从锦,也绷不住和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笑完了,大家心中好像都松快不少,想起一开始的如临大敌,都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这位声名在外的晏公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心智刚成的半大孩子。
莫小笙在一片笑声中微微苦恼地扶了扶头,看着还在前面装羔羊的晏铭,心中为这群被人算计还不自知的商户们默默悲哀。
真不能怪人家晏铭欺负你们一帮人,你们一个个这么好糊弄,要是我我也欺负。
不管怎么说,这第一步,晏铭走得很稳。
商会的氛围算是彻底轻松下来了,众人又讨论了通商政策彻底实行后的利弊分合,对照着地图草草分析了几条新通行的商路,也都松松快快地叙起旧来。
“说到这些年的好日子啊,真是多亏了我们城守大人。”
一位大胡子的商户咽了口奶酒,大着舌头道:“之前几十年,我们西北的商路都被黑风寨霸占着,要想走个镖哪次不是胆战心惊?当年我表哥一家八口,都被着帮狗娘养的杀在路上,整整十大箱货品,就都这么喂了狗!”
一旁的穆海听着这些,也自觉插不上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语。
王守余轻轻叹息一声,应和道:“盗匪着实可憎。”
“幸亏城守大人将那帮土匪王八羔子一锅端了,我也不愧对我们死去弟兄的在天之灵。现在通商令下,这路又少了绊脚的绳子,咱们西北商届也算有了出头之日啊。”
“要我说,大人还是太宽仁了,如果是我,哪里用得着区分什么,直接把黑风寨一把火都烧成灰,连只畜生也不留下。”
有几个长眼的商户下意识地瞥向莫小笙和楚应,当着这两位的面说要把黑风寨给杀光殆尽,言外之意是要把莫小笙和楚应当年这些幼童一并烧了不成?
这不是得罪人嘛。
连晏铭,也忍不住想看看这位脾气火爆的莫老板的反应。
谁知莫小笙一副丝毫不介意的样子,只是笑嘻嘻地在一旁听热闹,连争辩都懒得争辩,好像自己之前压根儿没去过黑风寨一般。
也怪不得谁,这是每年商会的既定节目,都得把城守大人的功绩吹一吹,千恩万谢一番。至于这位段城守,上任五年有余,最大的功绩莫过于平定黑风寨了,被拿出来夸一夸也不稀奇。
莫小笙做事放得开,遇事更想得开,要骂就骂,喝酒喝多了连带着自己骂也可以理解,忍一忍都过去了。
她脑子不够,光怎么挣钱就够她想的了。
而此时,事情也都商量地差不多了,自以为置身事外的莫小笙正打算找个地方歇一歇,突然看到一个曼妙清瘦的身姿,正朝自己走来。
她心里一惊,脑子里好像一下子记起了什么,下一秒对着楚应扔下一句:“你先顶着我撤了。”抬步便要离开。
谁知她刚刚站起来,就听到一个姑娘温温柔柔地嗓音。
“莫姑娘,不知可否有时间,我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谈谈。”
段织织。
莫小笙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寒,想起来自己之前把段织织的干爹手插成那个鬼样子,又对照了一下她那不不急不缓的语气,越发笃定了这位是来找她算账的。
城守大人的女儿,晏铭的红颜知己,这……当真得罪不起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莫小笙挤出一个笑来:“呃……我家中有些急事,不知道段小姐能不能改日再与小人相叙?”
“哦?不知道这除夕佳节,莫姑娘还有什么没有料理清楚的吗?”
“嗯!对!”莫小笙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我家的猫发情了,我得去把它抓回来。”
坐在一旁的楚应一口水喷了出来。
“这……大冬天的?猫怎么会……”一向谨遵伦理道德、家教良好的段小姐涨红了脸,实在羞于说出“发情”这几两字,只得作罢,转而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莫小笙。
楚应点点头,对这个烂的破天荒的借口也表示好奇。
莫小笙使劲瞪了一眼这位相当不配合的猪队友,继续正经地圆谎道:“你知道的,我们家的猫比较特别,它……它平日里总在外面乱跑,长此以往惹了不少风流债,我也是刚刚……刚刚才知道的,我怕再不管教,明年开春又要有母猫带着一窝小猫来我家讨吃的了,我们家家底薄,经不起这么折腾。”
被莫小笙赶回家的银票卧在火炉边,一连打了几个喷嚏,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人给骂了。
莫小笙:“所以啊段小姐,这当真是十万火急,我得赶紧去捉奸捉双,晚一会一窝猫都生出来了。”
楚应:“……”
段织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