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千古有些生气道:“你要是自己都不注意,就是再好的大夫再好的药,你也难以好起来。”
赵歇低低跟她解释道:“身上沾了血,得冲一冲。”
楼千古用药水给他擦拭伤口,道:“你要是因此伤势恶化发起了烧,你就知晓厉害了。”
赵歇沉默一会儿,又道:“下次我一定注意。”
楼千古像个小老太婆一样教训道:“这是赵将军自己的身体又不是别人的,你自己都不爱惜怎么能行。你只有身体养好了,你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
然后她又给他举了好几个例子,都是起初小伤不放在心上,后来越来越严重,因此丧命的情况都有。
他以往都是自己一个人,也没谁在他耳边念叨这些。
眼下楼千古说着,他就安静地听着。
楼千古见他无话,怕是他听得厌烦了,便不再唠叨了,只道:“说了这么多,赵将军当谨记于心。”
赵歇也配合着答应:“嗯。”
上好药后,她又展开绷带,身体微微前倾,拿绷带自他前腹一圈圈绕过,在他后背薄薄地包缠了一层。
随后楼千古收拾好正要走,恰逢士兵送了晚饭进来,赵歇开口道:“郡主没用饭的话,可以留下来用过再走。”
楼千古这才觉得有些饿了,她还要赶着去伤兵营,所以估计后面也没时间吃饭,于是就不客气道:“那我就在这吃吧。”
她坐了回来,赵歇递给她碗筷。她还没动筷开吃,就见赵歇将粗简的菜肴里挑出好的部分,放进她的碗里。
楼千古一时愣在了那里。直到赵歇把菜肴里全都挑完了,他方才道:“吃吧。”
楼千古回了回神,就见他大口地吃饭菜。
她还从没被不相干的男子给这般照拂过,她道:“你都给我了,你吃什么呀?”
赵歇咽下一口,道:“剩下的都能吃。”
后来楼千古在吃之前又夹回一部分给他,道:“我也吃不了这么多,这些够了。”
楼千古在他这里吃完饭,就径直去了伤兵营了。
等忙完回来时,天色已漆黑,营中点着营火,各路士兵们来回巡逻。
这时营地里飘起一股烤肉的味道,不是白天那种尸体焚烧的焦糊味,而是真真切切的烤肉味。
楼千古循着味道一路走去,见空地上将士们果然正在烤肉熬汤。
敖宁也在火堆边坐,看见楼千古,招手道:“千古,快这里来。”
苏墨和楼千吟正烤肉,锅里咕噜噜冒着汤汽,楼千古便过来坐在敖宁身边,道:“怎么还有肉吃啊?”
敖宁道:“这是马肉。”
楼千古瞬时明了。
两军交战,必然会有战马伤亡,清点战场的时候不管是己方还是敌方的亡马以及难以痊愈的伤马,都会带回营地来,给将士们补充体力。
楼千古看了一圈,问楼千吟:“我姐姐呢?”
楼千吟道:“在里面休息。”
敖宁和楼千古都知道,这边战场的情况超出了姜寐的适应范围。她每日接收了许多伤兵,见着各种各样血淋淋的伤况,起初还能勉力支撑,但是后来她跟着敖宁去了一次战场,看着那些战亡的尸体被一车车拖去丢进坑里焚烧,回来以后就有些难以承受了。
楼千古道:“她在你那里有好些吗?”
楼千吟道:“只能慢慢来。”
后来楼千吟烤好了一片肉,装进碟子里,切成小块小块的,又舀了一碗汤,便先起身回了营帐里。
楼千古见状,想来她姐姐那里不用她操心,有她哥在,自会帮姐姐快些适应的。
楼千古也舀了汤来尝两口,突然想起道:“我给赵将军也送点去,他那伤况,还是喝点肉汤比较能补。”
敖宁道:“新近你和那赵将军倒是走得近。”
楼千古理所当然道:“那当然,他的伤是我在帮他治的。好歹我的功夫是他教他的,这次我是切实感受到了他教我的东西全都用在了实处,虽然我没拜师,但他也算是我师父了。他早点好起来,也能更好为敖二哥效力啊。”
说着她便端着汤往赵歇营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