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千古很是担心赵歇的伤势,但他说上面的人拉绳子,不必他费太大力气,她只要在他背上趴好便没问题。
霍权晓得他性子,只要是他想守着的,他就不会轻易交给旁人。一路走来,能让他这般较真的事情真不多,霍权也就由着他去了。
赵歇在楼千古面前蹲下,楼千古便趴到了他宽厚的后背上,晓得他身上哪处有伤,都尽量避免勒到。她手避开了他那处严重的肩伤,小心翼翼地单手搂着他另一边肩。
楼千古不太放心道:“怎么样啊,我重么,要不,我自己栓绳子往上爬吧。”
赵歇将麻绳把自己和楼千古栓在一起,道:“不重。你抓紧我就是。”
霍权在后面收捡起两人的盔甲,又往上头挥剑示意,上面的士兵便开始合力往上拉绳索。
楼千古和赵歇一出山洞,她便感觉整个身子都是悬空的。
赵歇靠着没受伤的那边肩膀手臂以及没受伤的那条腿使力,在山壁上竟也能攀爬得稳当。
在士兵拉绳以及他自己配合的动作下,两人正一步步往上移。
楼千古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低头往下瞧了一眼,只见脚下是百丈山渊,而她双脚凌空不着地,仿若人也失去了重心一般,吓得当即紧紧抱住了赵歇的脖子,双腿也本能地缠住了他的腰。
赵歇顿了顿,就是担心她会害怕,才不舍得将她给霍权。他低低道:“你把头靠在我肩上,把眼睛闭上,不要去看。”
楼千古连忙埋头在他肩窝里,整个人老实地趴在他后背紧贴着他,道:“还有多久才能上去啊?”
赵歇道:“你说的十层楼已经去掉五层了。”
每往上一截,他便与她说道:“只剩下四层了。”
“还有三层。”
“两层。”
“最后一层,马上便到。”
有他报着距离,真的能使她平复下来,渐渐从他肩上抬头,果真见得上面拉绳索的将士们就在不远处了。
终于到了头,将士们连忙把两人拉起来。
楼千古双脚落地时,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回头就来查看赵歇的伤势,询问道:“你怎么样啊?”
她看见他衣裳里缓缓沁出了血色,脸有些苍白,伤口都绷破了。
楼千古先扶他坐在树脚下休息,他需要重新包扎,可他的里衣都被她给撕布条撕得差不多了,她顾不上许多,便转身背对着众人,将自己的里衣布条给撕出来,先给他包扎止血再说。
没多久霍权也攀着绳索上来了,大家不多耽搁,当即下山回程,与大队伍会合。
苏墨的军队在山野里扎了营寨,赵歇回营以后,楼千古便全力给他救治。
那场山洪过后,又断断续续地下了好多天雨。
大片大片的山地郊野里,都是湿沥沥雾蒙蒙的光景。
雨光水珠汇聚在草木叶尖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敖宁自意识渐渐苏醒以后,首先听见的便是外面的蒙蒙雨声。
她恍惚还以为自己置身于那片瘴气林里,什么都看不见。她伸手去摸索,摸不到自己的剑,然而却摸到了一片床褥。
她是在床上醒来的。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端着药进来的人抬头便见她十分警惕地坐在床上。
她双眼被瘴气给灼坏了,此刻覆着绷带。衬得那张脸娇小极了。
她肤色苍白,在窗外的雨光映衬下,又显得十分温润。
敖宁意识到她是被遮了双眼,连忙就伸手欲摘下障碍物来,怎想一把醇厚的男子嗓音蓦地道:“你这眼中了障毒,至少得休养半月才能见光。你现在便是摘了也什么都看不见,还会为光线刺伤,那你这双眼也不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