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嘀咕了一声,随即无师自通地听起了墙角,而里面的声音,也低低地传了出来。
“陛下此举声势浩大,引得万国来朝本是美事,但花费的钱财巨以亿计。老朽听说早在陛下大办世博会的时候,我朝开皇以来积下的银钱便已耗尽了,陛下这大业…….”高颎忧国忧民,说到杨广的大业时,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高颎在文帝时便是纳言,但因为站错了队伍而被疏远,后来他便自离了。杨广上位后为了制造不计前嫌的假象而把他返聘回来,高颎有感于他的胸怀,愉快地回到了朝堂后却发现如今的皇帝与先帝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一个对自己言听计从,一个则是不纳一谏!尽管如此,高颎仍不改忠臣之志,该坚持的时候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该反对的时候则是刀架到脖子上也不点头。
“谁说不是呢?好在齐王通过买卖东都土地筹集了征东的军饷以及北巡的花销,但陛下随后又是修驰道又是建临朔宫的,如今又提出了修长城。天怒人怨之时,怕是不远矣。”另一个声音接着高颎的话也感叹了一句,宇文化及并不知道这是太府少卿许善心的声音。
“两位言之有理,周天元因好乐而亡,离此不远,陛下怎么就视而不见呢?”另一个忧国忧民的声音也随之接过了话头,宇文化及点了点头,这就是他今天要游说的主儿宇文弼了;不过,是否还需要继续游说他呢?只要把他们如今私议朝政的事报告上去,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宇文化及越想越是兴奋,却不妨碰倒了脚边的一个瓦罐,罐子里的尿液湿了他半只鞋子。
“谁!”宇文化及正暗骂自己倒霉,谁知里面的人也已听到了动静,随着一身喝问,一人已经提剑冲门内冲了出来。
“在下太仆少卿宇文化及,特来拜会族叔的。”宇文化及刚站直身子,就发现剑尖已经抵住了自己的心口,于是赶紧说了几句不伦不类的开场白以表明身份。
“原来是贤侄!不知有何指教。”宇文弼看清了的确是宇文化及,原本他是不屑与宇文化及论交的,但想及自己刚才与高颎等人密议不知被后者听了多少去,此时也只好忍住恶心叫了他一声贤侄,并收剑做了个“请”的动作让他进屋。
宇文化及正当年富力强,却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他此时站在已经白发苍苍的宇文弼身边,气势上却不知弱了多少。
宇文化及小心翼翼地从宇文弼身边进入帐中时,才发现屋中原来还有三个老人围坐在一张小案边吃西瓜,这三人除了宇文化及猜出来的高颎外,还有一个刚才接过高颎话题的太府少卿许善心,以及一直没有说话的司隶大夫薛道衡。
“原来诸公皆在,小子有礼了。”宇文化及先是向在座诸人施了一礼,三人自是纷纷摆手阻止他,却听他接着说道,“刚才听了高公之言,因为有了先帝的节俭才有陛下大业的基础,小子深以为是,这才贸然现身。”
宇文化及看着他们一个个不善的眼神,自然知道想要得到他们的信任还要自己拿出诚意的道理,当下也不隐瞒自己偷听的内容,只是他无赖地把自己乐极生悲被人识破说成了主动站出来罢了。
“不知贤侄有何指教?”宇文弼显然不会相信他的花言巧语,继续追问他的来意。
“诸公思及先帝之功,不吝赞语,化及想问的是,你们有否忘记先帝的教诲!”宇文化及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拿起一片瓜后吃了一口,随即便厉声问了起来。
“这…….”高颎等人对宇文化及的先声夺人都有些不明觉厉,一时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实不相瞒,下官是奉齐王之命来与族叔商议的。”宇文化及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再次开口道。
“齐王?”宇文弼皱了皱眉,印象中他与齐王可没什么交集,他也从未想过要结交王室,但他最近对齐王的所作所为还是看在眼里的,前几日元寿等人弹劾齐王时他还曾为齐王说过几句好话。
“齐王派侄子来此,一来是感谢族叔的维护之意,再而便是想与族叔商议这陛下修长城之事。”宇文化及说明了来意后,咬了一口西瓜后又继续说道,“殿下体察民情,深知民生不易,如今看着陛下花销甚巨,早有向陛下谏言之心;无奈殿下最近又接了军演这等大事,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这真的是殿下的意思?”高颎等人听了宇文化及之语,不由得大跌眼镜,如果他们有眼镜的话。
“千真万确!”宇文化及很肯定地答完,又赶紧举起右手郑重其事地起了个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