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这人,却一时又想不起来,于是向麦铁杖低声询问道,“这人是谁?”
“这是万家米铺的掌柜,姓吕,行四,人皆称之为吕四爷;至于他的本名,我却没记住。”麦铁杖举起一杯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回答道。
“吕四爷?原来是他!”苏游听到他名字时,终于恍然大悟,这吕四爷他是早就会过面的。
这吕四爷,显然是当日在扬州码头的茶肆中预言米价会上涨的人,苏游当时还以为他是无稽之谈,想不到自己最后看到的结果比他预言的还可怕。
难道他真是章鱼哥?还是他原本就是幕后黑手或推手?
苏游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吕四爷的脸上,戏谑地笑道,“原来是吕四爷,失敬了。既然你不需要三万石这么多,那据你的可靠消息,该需要多少呢?”
苏游把“可靠消息”咬得很重,他试图想提醒吕四爷自己曾无意中听过他的可靠消息,但这种好心的提醒显然没什么成效。
吕四爷重重哼一声,“我们不知需要多少粮食,但你的算法有问题,肯定不需要三万石,我们就不知道多出的粮食会到哪里去?”
吕四爷死咬着“我们”二字,显然是想告诉苏游,——我不是一个人在作战,我不是一个人......
苏游却试图忽略这一,反是紧紧盯着他,目光变得冷厉起来,“你的意思是,多出的粮食会被我苏游贪墨,是这个意思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但你要给我们一个法。”吕四爷继续死咬着“我们”,他此时背脊已经出汗,深知自己毫无退路了,为了壮胆,他不由得向周围的商贾大喊道,“诸位是不是?”
“是!”吕四爷周围的几个人一起回应,却没有胆气,声音不大。
“好吧!本官就先给你一个法。”苏游对他微笑着了头,而后给了门口的王世充一个眼色,又笑道,“那就请吕四爷到静室中好好喝杯茶。”
吕四爷显然不知“请喝茶”是什么意思,但看见王世充带着五六个持刀的护卫从门外走向自己时,他还是下意识地退缩了起来。
王世充在出发前就得到过苏游交代的诸如此类的应急预案,所以走近吕四爷之后便出手抓住了他的领口,而后一把将他拉出了过道,可怜吕四爷两百多斤重的身子在王世充全力一拉之下还是差摔了个狗啃屎。
王世充早就得了苏游的暗示,又知此时正是杀鸡儆猴之时,所以不待他站稳,已经再次出手。
这是却是用刀柄直接在他后背上砸了一下,吕四爷痛得一声惊呼,王世充身后的几个护卫却凶神恶煞地一拥而上,随即拖着他去静室喝茶去了。
刚才吕四爷身边那四五人看到王世充这些大兵简单粗暴的做法,一时都噤若寒蝉,其余剩下的商贾也是敢怒而不敢言,他们此时才想起苏游当日火烧码头的壮举。
看看吕四爷的可怜,再想想自己的坚持,实在有些后悔。
“此地不宜久留啊!”那些人一旦有了这个心思之后,随即纷纷叫过抱着募捐本的歌姬。
吕四爷的挣扎和杀猪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剩下的商人都有兔死狐悲之感,可他们除了同情,便只有一种心思,那就是快速离开此地。
麦铁杖显然没想到苏游会演这一出戏,现在苏游表现出来的手段真是比自己还铁血啊,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苏御史,这样真的.......”
麦铁杖话没有完,苏游目光严厉地看了他一眼,这使得他的求情憋在了心中,满满都是伤。
吕四爷被拖进了房间,很快便没有了声音,苏游却向那两个歌姬一指刚才吕四爷身边的七八个人,笑着道,“这几位都是大户,捐两百石。”
苏游的话,斩钉截铁,但那几个人却不敢稍有反抗,尽管此时厅中连一个护卫都没有。
几个人正内心抱怨着写下诸如“捐两百石”之类的字时,一名护卫走入厅中把一张认捐书交给了苏游。
苏游看了看,笑着对众人道,“出人意料啊!吕四爷还知道体谅本官的难处,竟然愿意捐粮一千石!没的,他的名字我会如实禀报陛下;同时,本官也希望大家以他为榜样,踊跃捐粮,为朝廷解忧!”
这个结果令刚才还心有不甘的商贾放弃了挣扎,他们可不想被苏游请去“喝茶”。
也有心思玲珑的,并不只限于捐一百石,而是出人意料地捐了三五百石,他们相信苏游能看得出他们的诚意,也相信苏游不会辜负他们的付出。
可到了最后,还是有一个人没有痛快地在认捐本上签字。
苏游难以相信还有骨头这么硬的汉子,笑得如狐狸一般问他道,“你这是要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