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的大地与岩石正在发生变化,以一种微妙而神秘的方式变化着,成堆的骨头变成了熟悉的山峰,树木和河流开始显现出幻影的形状。
因为混沌,这块领地被吸收、吞噬,从尘世中撕裂出来,散落在幽灵般的荒原边缘,似乎就要被一口吞没了,但现在在一切消弭的中心,从门中出现的正在被推回其原点,将这一切带回原本的终点。
天空中乌云密布,猩红的闪电从乌云的朦胧面纱中闪过,苍白的水滴开始从云端流下来,像一场污秽的血雨,弥昂可以看到散落在骨头上的废弃物在不断冒泡,污秽的的水从地下喷出,藻类与苔藓覆盖了大地,所有的颜色都消失了,地面淹没在不断上升的污秽洪流之下,一声不是雷声的轰鸣响彻了荒原。
狂风撕扯着天空,暴雨几乎连成一片哗啦哗啦地落下,弥昂感觉到水滴在他的皮肤上嘶嘶作响的刺痛,伴随着一股邪恶的腐败,大地震动,巨大的黑色喷泉从不断扩大的黑暗下喷出。
一种悸动的、砰砰作响的愤怒,压在他的灵魂上,伊岚虚幻的影子握住他的手,瘟疫的力量在他手中颤抖着,死亡穹顶与墙壁上的神像与雕塑开始渐渐坍塌,那些失去心脏的溃烂血肉扭曲着,在它们深处的那个不属于人类的影子,渐渐地被蛛网状的裂纹爬满,咔嚓的一声,仿佛瞬间有什么炸开了。
“我记住你的味道了,人类!”
弥昂将腐化之斧推入了那瘟疫冠军被撕裂的躯体,它开始塌缩下去,最后连带着一切开始崩溃,那道撕裂现实与混沌的门扉被击穿了,腐化之斧坠入到瘟疫冠军的胸膛中,现在也算差不多物归原主了,不过他再没希望掌握而已,在深处被吞没挣扎的幽灵隐约可见。
慢慢地,幽灵消失了,消失在神和恶魔的国度里。
污秽之水的表面在间歇泉之上猛烈地爆发,巨大的爆炸使潮汐波向四面八方荡漾,像纷纷坠落的泪水,和着这片土地久旱未逢的大雨,倾盆而下。
污秽的潮水逐渐开始消失,四周的一切都在消失的模糊幻影之中,弥昂站在一切中间,看起来像是铁锈斑刻蚀在其中的。
残破的活盔甲站在旷野之中,身边凋零的万物已经化作了雨水中的泥尘埃,但那似乎要吞没一切的大雨已经停歇了,活盔甲下血肉蠕动着试图生长出来。
“那家伙居然真的做到了。”金属中隆隆的声音颤抖着回响,手甲像扭曲的爪子一样抬起,里面是一块怪异的青铜色碎片。
“虽然没有拿到腐化之斧,不过这个也稍稍算点补偿吧。”盔甲蹒跚地迈过泥浆,远方冬日的朝阳正在缓缓升起,他回首看向远处阳光下的加龙洛特城堡,堆积的烂肉,扭曲的植物,腐殖的沼泽都平息下来,像是被抛弃的旧壳般从岩石上缓缓剥落了。
“哼,趁现在高兴吧人类,因为胜利将属于……”他的话语顿住了,猛地回首看去,一片浓重的黑暗张开双翼。
“你是……”他的声音像被泥浆封住了,转瞬被吞没入黑暗之中。
一个星期后。
在通往加龙洛特城堡前树立的木牌上,贴出布告说被一个星期前的暴雨和狂风波及的商人与农民,可以找周围的教堂领取一笔不菲的补贴,加龙洛特城堡在暴雨中遭到了重创,随时有坍塌的可能,无论何人在修复之前都不能靠近。
可能是巧合,许多的农民与骑士都声称他们看见了不止一位圣杯骑士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甚至有的人还说他们见到了湖神仙女本人,还有许多的骑士追随着他们,从这些农民描述的路途上看,他们在接近巴斯托涅与蒙特福特边境的地域。
大多数人只当是无稽之谈,虽然湖神教会在救济农民们,但谁相信湖之女神的代言人会因此而不远千里来到加龙洛特只为了救济灾民们呢,圣杯骑士也是一样的道理,虽然有许多人甚至敢以神的名义起誓他们绝对看得清清楚楚,但基本都被人一笑而过了。
几乎与之同时的是来自蒙特福特公爵的军队,虽然说是为了感谢巴斯托涅的骑士们的支援,不过他们来的时候特别匆忙,而且路径也不是直抵巴斯托涅城堡的道路,而是在一处停留了一段时间,那时就算是他带领的骑士们也不知道公爵在半天的时间里独自前往了哪里。
弥昂靠在破碎的砖石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太阳已经烤得他鼻尖微微发烫了,冬天的鸟雀唧唧喳喳地叫成一片,都法在烂泥地上跑动着,对其中一些不该活在这个季节的生命展现出一点不屑,波光粼粼的身躯上此前在大战中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
玛格丽塔在检查着朱莉亚的状况,先是瘟疫魔法又是奸奇的火焰魔法,这让她的身体状况着实有点堪忧,不过感谢那两个死对头的力量彼此间已经消耗得几乎一干二净了,而且作为奋战到底的奖励,一些神性的祝福能让她很快摆脱那些影响,她只是需要一些休息。
奥兰多单膝跪在墓碑前,他的父亲和母亲活下来了,但还有太多的人没能活下来,甚至连找到尸骨安葬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哀伤的为之祈祷,然后站起身背好剑,牵起战马走向弥昂他们所在的方向。
“怎么,不打算留下来吗?虽然你父亲还活着,但他肯定会希望你去接替他。”弥昂看着他走来。
“不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奥兰多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足够强的话,也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像你一样,立下誓言,我要亲自挽回加龙洛特的荣誉,所以,你的旅途不介意添个人吧?”奥兰多搭着弥昂,看着远处姐妹俩用魔法清除掉一些怪异的植物和生物,远处有几个光芒熠熠的骑士。
弥昂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看了眼被封死的加龙洛特城堡,那位仙女在在城堡门前加了教会的锁链和封条,沉重的黑色大门与深蓝的铁锁让人没有一探究竟的勇气,在那扇门后面隐约传出一些花朵腐烂后的味道,糜烂中透着一丝腥甜的气息。
大概是重生的季节越来越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