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三分。
南宫栩起身拱手:“了若仙姑言重了,在下也才刚到。”
宗寥淡笑,从南宫栩半开的窗牖望下去,她直感叹今日真是机智,若不是出门前让人拿了两身斗篷披上,今夜恐怕进不了这沉香雅楼。
看宗寥眼神落到楼下,南宫栩笑了笑:“仙姑可会介意在下耽误您收上清童子?”
“你给也是一样的。”宗寥脱口而出。
贪财也能贪得这般坦坦荡荡,南宫栩干哑尬笑:“好说,好说。”
为宗寥满沏上一盏茶,南宫栩直切二人见面的话题:“前日怪在下唐突,不知仙姑是天外之人,以至于仙姑为在下卜的那一卦无法参破,还望仙姑能指点迷津。”
微垂的眼眸在南宫栩手指上稍微扫量了一会儿,宗寥即见他肌肤匀滑健康,指节修称结实,颇具男子汉的粗犷气,与南宫述那样精养出来的有着霄壤之别,一个仿若是云端上不染尘泥无欲无求的散仙,一个则是广袤大地上有目标有理想的务实者。
“公子毋须多礼,贫道既结下与你之缘,自会为你解惑。当日不说,实因有其他考虑,你看,外间人多眼杂,非可细谈之所。”
南宫栩道:“还是仙姑想得周到。”
“还有,”宗寥又说,“公子人中龙凤,胸怀锦绣,志在山河,比天雄心连贫道这样的尘外之人都不敢妄断。”
听她一番话,南宫栩的脸色逐渐苍白,随即将手下和隔屏后的乐师挥退出门,紧守门外。
见他如此小心,宗寥心里有数,随即让斜雨也退了下去。
“公子运势如日中天,大不必遮遮掩掩。”宗寥淡淡道。
“仙姑法力无边,可是知道了在下身份?”南宫栩问。
轻薄面纱下,宗寥表情纷乱,她当然不会说知道,想了想,转眼端出一副高人不悦的态度,装模作样道:“贫道占得了三分运程;看得出三分面相;也挽得起三分厄难。独独看不清阁下在俗世的身份地位。阁下若嫌贫道所学是为雕虫小技,那我这厢便就退去了。只是你那五枚金叶……无可奉还。”
“仙姑莫气,在下并无其他意思。”南宫栩意识到言语得罪了客人,焦急得就要起来挽留。
初见到南宫栩确实是个意外,但那转瞬的意外之后,宗寥对眼前这个萧肃挺括的皇子便有了更多目的。
若能借当前身份去接近他,了解他,宗寥乐于为之。
既然有意来接近他,宗寥自然不是真的想走。
“先坐吧。”宗寥抬指示意南宫栩,“凡人于世,必有所求。名、利、权、情,亦或是只求灵魂上的安宁自由。公子既有求,求的又是哪一种?”
“名、利、权、情……”南宫述细细咀嚼此中几样:名声上他虽是皇长子,却不过是个庶人所生,连生母是谁都不知道,在那金碧辉煌,兄妹成群的家里完全不被重视,在朝臣中那点贤良名望靠的是这些年勤勤恳恳才攒下来。
金钱他自不缺;情之一字他未曾细想过,如今娶了个侧妃不过只是按规制走个流程,哪里有他选择的余地?这等人生大事,生父都不上心,他又怎会有两分真心在里头。
剩下可以争一争的便是权利和自我,在这二者中只选一样,南宫栩是纠结的,眼下他的支持者固然多,但也并非完全是看中他的才能,部分人的目的是想通过他来逼迫皇帝削弱太子一党的势力。尤其是手握十万重兵的云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