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寥问南宫述:“这,小舅舅他……他如何了?”
放下司臾皓白长腕,南宫述沉息:“血凝不散,气息不畅,脉象若有若无,情况不容乐观。你看着他,我去取水来,先给他把伤口处理了再看吧。”
“我去打水。”宗寥道。
“你肩后带伤,不宜使力,歇着吧。”
南宫述起身,端着宗寥用过的污水离开。
约摸一盏茶功夫后,他换了盆干净水进来。
“把你的匕首给我,再掌盏灯来。对了,我见你镜桌上有卷绷带,也一并给我。”
“好。”宗寥去拿“绷带”时,顺道把地上染血的尴尬之物胡乱一卷,塞到旮旯里。
按南宫述要求,宗寥燃起一盏油灯,把匕首和布带放置在侧。
南宫述细心剥去司臾身上黑衣,可见他白色里衣皆被鲜血浸染成了暗红色,褪去两层血衣,两支剑斩的断箭赫然呈现在他胸口及腰腹上,凝干的血液将他脖子以下的皮肤染得煞红,仿似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般惨不忍睹。
宗寥忧心问:“十三,你替人疗过伤吗?我看他的伤非同一般,箭矢都卡在要害处了吧?你平日里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行不行啊?”
“不行也得行。”南宫述湿了帕子为司臾拭着血污,说道,“如今宫禁森严,对进出人员盘查谨饬,行宫内的太医又无一可信,唯今之计,只能靠自己了。”
宗寥默默颔首。
给司臾“嗖嗖嗖”封了几道大穴,南宫述给他喂下一粒救心丸,又叠了块帕子给他咬着,复道:“寥寥,帮我掌着他,别让他动。”
配合着南宫述的吩咐,宗寥看着他把锋利的匕首烧了烧红,一手摁住其身腹,缓缓低下头去,用牙咬住雪白胸膛上的半寸断箭,缓慢而谨慎地拔出来,箭镞离体的瞬间,通红利刃即时印在那冒出殷红的窟窿上。
修长身躯挺颤的刹那,宗寥的心脏跟着也缩紧了,咧着牙别过脸去,她不敢再看接下去的景象,待一阵又一阵焦香味散去。
南宫述把药敷好,缠上绷带,拉过一床水红色织锦衾被轻轻给司臾盖上。
喘息还未平定,镇静了一个多时辰的南宫述双肩突然一塌,双膝一软,高挺的身躯便如一摊烂泥垮下,重重跌坐在脚踏之上。
“十三……”宗寥忙扶住。
抚开他碎发,露出苍白的一张脸,可见他额头上的汗珠顷刻密集,如注漫涌,顺着雪色两颊淌至玉颈之下,鬓边檀丝湿了一层。
就算南宫述不说,宗寥也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司臾可是他唯一挚友,而今挚友重伤,性命又凭他来做主,他怎会没有压力?
他一定紧张极了。
宗寥不知该说什么,只温声道:“我扶你到榻上去歇吧。”
南宫述不言,攥着宗寥的手臂将她往前带近一步,突然抱住她的腿,脸埋入她腹前,粗重的气息慢慢缓了下来。
“阿……阿述?”宗寥抚摸他湿润的青丝,柔声唤道。
许久过后,南宫述才发声:“若他能熬过今晚,性命应就无碍了,若熬不过……”
“不会的。小舅舅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若熬不过,一定是因为我刚才出手过重……”床上躺着的人尚还能喘息,南宫述便开始自责了起来。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宗寥抱着他脑袋,“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方才丢……拉开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小舅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