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述双手撑在地上,任凉意爬上白皙玉掌。
半晌后,他修剪得圆润的透明晶莹的指甲深深抓挠过坚硬的地板,在宽大的袖袍里握成狰狞的拳。
甫一起身,僵木的双膝打着颤,南宫述身子歪了歪,较近的南宫栩忙一把扶住。
南宫述微微颔首致谢。
南宫栩不知,正是他这一微小的动作,已叫厌恶南宫述的皇上看在眼里。
在南宫述站稳后,南宫栩即将林中刺客的详细情况禀告。
开口方说了个开头,皇上就怒目横扫,压着不耐烦,让他把掌握的证据交去廷尉府,由廷尉诸司查办,随即挥众人跪安。
看着南宫述长身飘摇远去,皇后若有所思,不情不愿地扶将皇上就寝。
旋即说道:“圣上龙体有恙,臣妾便不好在此扰你清净,你好生将养着,臣妾去看看云安世子伤得如何,明日再来侍候圣上。”
皇上躺着,看美丽的妇人俯下身来帮他轻掖被角。
从昨夜被刺客闹了清梦,皇后一直穿得素净,堆鸦云髻上只用几只翠簪固定着,相比往日的雍容端庄,眼下的她似乎重现了几分他第一次见她时的娴雅文静。
遥想当年,南宫泽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庶皇子,整日乔装成江湖闲士,广交天下风雅儒士、逍遥侠客,其中就有现今的云安侯——宗时律,而后通过宗时律,他有缘见过几回其妹宗琦华。
十五六岁时的宗琦华娇美娴静,娴静中又不乏将门飒爽骄傲,因为从小备受宠爱,她常做的事就是四处撒欢,活得好不恣意快活。
每次玩够了就跑到其兄长怀里撒娇讨怜,让他带她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大的世界。
最是她那种恬静中带着奔放乖张的小女儿模样深深吸引了南宫泽。
南宫泽一开始就很喜欢她的性格样貌,可她却从未正眼瞧过兄长结交的这个朋友。
南宫泽不以为然,因为凡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是以后来,他一朝上位,立刻就下旨迎娶了前云安侯的独女为后。
他私以为宗琦华做了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会高兴十分,不曾想自她进宫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性情愈发孤冷疏离。
二十二年来,她循规蹈矩,端得好一副中宫之主的贤惠,从不与后宫众妃争风吃醋,从不要求分外之物,也从不主动接近自己的夫君……
无欲无求的。
南宫泽对她有向往,有真心,他想给她后宫其他女人得不到的优待。
例如,每年春、秋狩猎盛宴,南宫泽只带皇后宗琦华前来,而不带其他妃嫔,就连最得宠的纭舒妃也从有机会来过契延山行宫。
因为只有在无其他妃嫔侍奉皇上的情况下,皇后才找不到借口推开皇上的亲近,才会亲身服侍自己的夫君。
一道惊雷劈开夜幕,殿里明烛被震得颤栗。
皇后缓缓落下帐幔。皇上深沉的眼眸里浮现一丝温情,抬动一下腕筋残断的手臂,挽留道:
“琦儿,就要变天了,你不是最怕打雷的吗?就别一个人了。至于云安世子那里,奕王会尽心照顾好的,你现在去也做不了什么,明早再去看他吧。”
皇后沉默,少顷后眼眶渐渐酸涩了。
此一生,她只想过的自由点,她不想要当什么母仪天下的皇后,她的一生都断送在了那一道封她为后的圣旨上了。
悲伤眨回眼底,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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