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付行云走出放映厅的时候,爆米花一口都没动,他随手放在马路边一个熟睡的流浪汉手边,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插着兜,听着早晨的鸟叫声,慢慢悠悠地走回家。
他想起第一次和闻逝川见面的时候。
那会儿是在一个酒吧地下室的摇滚乐演出现场,唱完最后一首歌后,锣哥把他存了半年钱买的新吉他在台上给摔了,把在酒吧打工下班后来听歌的付行云吓得够呛,吓完后又觉得好笑,站在后排咯咯笑。
他一抬头,发现台上还有个人也和他一样在笑。
那个人藏在舞台后面的角落里,不会唱歌也不会弹琴弹吉他,手上拿了个沙锤,叼着烟有一下没一下地甩,也不知道有没有合上节奏。前边砸吉他的主唱情绪激动,他笑得弯下腰,就很离谱。
他们眼光碰上了又匆匆移开。
演出之后,付行云随着散场的人流走出去,在昏暗的楼道上被拿沙锤的人拦住了。他们贴着墙,侧着身,让出位置给鱼贯而下的人。
他叼着烟,烟头的光明明灭灭,他问付行云:“我叫闻逝川,是拍电影的,你呢?”
拍电影?
付行云上下打量他,看他的旧t恤和人字拖,不服输地嘟哝道:“我还是演电影的呢。”
闻逝川把烟夹在手指间,懒洋洋地靠在墙上,笑着看他:“你好看,演电影正合适。”
回到家,付行云把卡插回手机里,又把社交软件一个个下回来,消息“叮叮咚咚”,手机振得拿都拿不住。消息太多了,不论真心假意,来问候他的人都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得多。他看了一圈,他的工作室也发了些声明,上了他的账号,以他的名义郑重道歉。但这回打人的事儿是真的,没法说人家造谣,声明只是不痛不痒。
陈忻倒也没有不依不饶地要追究法律责任,只是阴阳怪气地发了好些图文,编造些和付行云的恩恩怨怨,彻底把付行云打造成欺压后辈职场霸凌的坏前辈。陈忻发的那个图本意是拍自己脸上的伤口,说是伤口,但只是红肿了一点,估计过两天就消了,但评论也是一边倒的多。之前付行云拍的那个古装电视剧开播了,他的主角戏份被剪了好多,好些观众喊着要抵制他。
付行云手上的代言有好几个都来要求解约,说付行云形象不好,拉低品牌路人缘。
和一路往谷底滑的付行云不一样,闻逝川倒是声名鹊起。
他上的那期电影杂志已经出来了,好几个新生代导演里,他不是实绩最好的,也不是最年轻的,但他无疑是最好看的。好些平时根本不看文艺片的女粉丝都在哄买杂志,拍图上传社交软件,圈了一堆粉,有些电影院甚至重新给《人生海海》排片。
看脸的人吹他的脸,热爱电影的人赞他的电影,一时间倒是很热闹。
付行云翻出那个访谈里属于闻逝川的那段,问了些《人生海海》幕后的故事,问了他下一部片的打算,都是常规问题,但闻逝川都答得很好,言之有物,很容易让人对他心生好感。这期新生代导演专题的名字叫:玉在石中,钗待时飞。
付行云心情复杂。
旧情人光芒初绽,而他自己逐渐暗淡。他本该愤愤不平,但其中又夹杂着一点嫉妒,一点欣慰。就如那个标题,闻逝川是石中之玉,总有一天会大放异彩的。他从前就知道,甚至会对闻逝川产生嫉妒,因为他虽然拥有才华却不自恃才华。
付行云拿着手机窝在沙发上刷,不知不觉天都亮了,太阳出来了,晨光熹微。
刷着刷着,付行云看到有不少人把闻逝川以前拍的一些作品片段发出来,他以前的作品很多,有长有短,只是都不如现在的成熟,其中有一个两分钟的片段,截取自他送给付行云的生日礼物——那部以付行云日常生活影像为主要内容的片子,叫《宠儿》。
截取的那个片段正好是付行云在沙滩上喝醉了酒,歪歪扭扭地走,在沙滩上留下了蛇形的脚印。他可能刚哭过,鼻子红通通的,眼里有水光,亮晶晶...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