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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奕阳回到京城后也没有清闲下来,反而比以往更加忙碌了,偶尔和苏颖说起,原来是皇上想要着手清查国库亏空。
这不是一件好办的差事,反而难度不小,本来这件事在先皇在位的时候也曾经提过,但因为牵扯过多,开展起来难度大,又因为涉及到的大多是盘根错节的世家贵族,所以到最后事情就雷声大雨点小,到后来索性不了了之了。
这压根就是一笔烂账,大家欠着欠着都欠到大家都假装没这么一回事了,如今皇上要翻旧账,谈何容易。
傅奕阳本来就颇得皇上器重,又在户部当差,如今皇上有了这样的意愿,身为马前卒,侯爷必须得鞠躬尽瘁,刚出差回来,还没有喘口气呢,就得要忙碌的脚不沾地了。
苏颖在心里暗搓搓的感激回这坑臣子的皇上,当然表面上还是暗暗心疼自家男人的贤妻模样,就是她人不在。但她的嘘寒问暖可是无处不在的。
傅奕阳仍旧和以前一样,书房正院两头跑,愣是没让眼瞅着‘太太身子笨重想分一杯羹喝口肉汤’的人逮到机会。
一转眼进了十一月,天掉下雪珠子来,正屋里早早的烧了地龙,傅奕阳接着好些天都歇在书房里了,苏颖没觉得有什么,他也没往后院其他地方去不是么,想了想吩咐了底下人:“打发人送厚褥子过去,再把厨房里熬的参汤送过去一碗。让永平盯着让老爷多进一些。”
薄荷从外面进来。喘口气说:“太太。三太太发动了。”
苏颖皱了皱眉,三太太和她差不多怀了八个月,但又因为不能说的原因,三太太那肚子对外说的要比她实际上要早一个月。也就是对外三太太才怀孕七个月,怎么就发动了?
芦荟愁眉苦脸起来,按理说苏颖应该过去瞧瞧的,可现在外面雪珠子落的大起来,从正院到三太太的院子可不近,太太身子这般沉,不好轻易走动的。
还是齐嬷嬷一句话就按下让苏颖别起身,她过去瞧瞧。
芦荟把装了热水的汤婆子递给苏颖,“太太自打怀孕后也闻不住碳味。这是让工匠打了轻巧些的汤婆子,里面装了热水就没有味道了。”
苏颖把汤婆子接过来放在手里,听着外面寒风簌簌的,皱了眉头:“三太太那儿是怎么回事,怎么提前发动了?”
薄荷拧着眉:“这倒是不知的。三太太突然发动了,好在接生婆早就预备下的,大夫也去请了,老太太那边儿也通知了,就是不知三太太这胎是少爷还是姑娘?”
傅母千盼万盼就盼着三太太肚子是个带把的,从三太太进门就开始给她造势,说她是有福的,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也都先紧着三太太,就想着三太太能生下侯府的‘嫡长孙’,还生怕苏颖早生产呢。
芦荟跟在苏颖身边久了,也不拘谨,想了想就说:“奴婢远远瞧见三太太一回,觉得她的肚子不算太大,而且这离产期还有两个月呢,怎么就提早发动了。”
苏颖是知道三太太真实怀孕月份的,压低声音说:“我听老人家说这胎儿七活八不活呢。”
三太太怀相不好,中间还差点流产了,往那后可是千万个小心翼翼,保胎药都没断过,是药三分毒,之前苏颖孕吐厉害的时候大夫个开的安胎药,苏颖都是没喝的,桂嬷嬷她们自然是拗不过苏颖的。
还有三太太实在是太年轻了,虚岁才十四岁,她肚子之所以看起来大,就是身上没肉,不说和苏颖这怀了双胎的肚子比,就是和正常产妇比起来,都算不上大。
谁知道中间有没有什么隐情?
苏颖并不在意三太太生男生女,听芦荟那么一说随口说:“左右有老太太在那儿照看着呢。”
傅母那儿一听到“三太太突然发动了”,脸色立马就变了,还摔了手中的杯子,也管不着外面下起了雪,就让杜鹃扶着她去三太太的院子。
苏颖能想到的,傅母当然就想到了,她也没往三太太这胎是瓜熟蒂落上想,一下子认定谁在里面动了手脚,沉着脸到了三太太的院子。
因为早发动了两个月,还是突然发动,好些东西都没准备齐全,好在接生婆是傅母一早就给准备好的,就在侯府住着,三太太一发动就让人去找接生婆了。
院子里乱糟糟的,傅母先镇住场面,又见陈夫人没过来,脸顿时就往下耷拉:“二太太呢?这么大事,她这做太太的怎么不出来主持?”
陈夫人跟前的嬷嬷苦着一张脸来说:“二太太见了红,正在床上躺着呢。”
傅母一听被唬一跳:“那二太太……?”
嬷嬷连忙摇头,说起来这件事还真是险,“二太太吉人有天相,腹中胎儿还安在。”
傅母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虽然属意三太太,还不是因为三太太更早怀孕,生下来嫡长孙就能抢先大房一头,可并不代表她就不重视陈夫人怀的那胎了,毕竟都是她的孙子。
这一转过味来就寻思出不对劲来了,“可去通知二老爷了?”
嬷嬷嘴巴蠕动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傅母积威犹在,一问之下气的瘫在椅子上直哆嗦,嘴里骂道:“这猪油蒙了心的混账!”
原来傅煦阳在外面养了外室的事儿被捅了出来,又气又急之下三太太就突然发动了,而陈夫人也因此见了红,傅煦阳已经好几日不着家了,底下人也不知道到哪儿去寻他。
傅母骂了两句,又生怕这件事传出去对傅煦阳以后的前程不利,连忙让人不要在背后乱嚼舌根,可这件事二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在背后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再怎么禁止都只能表面上禁住了。
傅母一肚子邪火,等到齐嬷嬷过来张嘴就说:“这儿有我这个老婆子,等大太太很该不必过来,你回头跟大太太说让她好好保胎便是了,她平安生下孩子就是对我老婆子最大的孝顺了。”
张嘴就是要给苏颖戴一个不孝的帽子,不等齐嬷嬷说话,傅母就扫了一眼跟陈夫人身边的嬷嬷:“且仔细伺候着你们家太太,若有那当面殷勤背后懈怠使坏不尽心的地方,尽管发落了去!”
又是一句话扎了齐嬷嬷的耳,傅母这样指桑骂槐可不就是说给齐嬷嬷听的,要是搁在以往傅母还真不好不给齐嬷嬷几分面子,毕竟齐嬷嬷是在傅母的婆婆跟前伺候过的老人了,又奶过傅奕阳。
可傅母现在积了一肚子火,齐嬷嬷正好撞到枪口上来,谁让齐嬷嬷是大房的人呢,傅母就是要落大房的面子,怎么的了!
齐嬷嬷到底经历的多,沉得住气,傅母这般唱做念打下来,她不软不硬的应答,几句话就把苏颖给摘了出去,让傅母碰了个软钉子。
傅母还想再说些什么,里头屋子里传来三太太起起伏伏的惨叫声,傅母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直等到晚上孩子还没能生出来,三太太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弱,在外面的傅母的心也越来越往下沉,一咬牙就想着如果实在真不行了,就保孩子!
苏颖也知道了三太太是因为知道傅煦阳在外面养了外室被刺激的早产的,眉心蹙了蹙,到底是谁把这件事捅出来的?
傅煦阳不是一直瞒的很好么,怎么偏偏在这时候被知道了?还是陈夫人和三太太一块儿知道的,怎么看这里面都有猫腻。
第二天雪已经停了天也跟着放晴了,芦荟进来伺候苏颖起床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儿:“刚才又让人去瞧了,说是到了这会子,还没生下来呢。”
“还没生下来?”苏颖听说过有那一生就是一天的孕妇,可像三太太这样到现在还没有生下来,难不成是难产了?
“老太太去陈家请了戴夫人来呢。”芦荟给苏颖梳头发又说了句,苏颖抿着嘴三太太八成是难产了,手不自觉地抚上高耸起来的肚子,这生孩子就是往鬼门关里走一遭,她自己没生过,更何况这里头还有两个。
这事儿傅奕阳也知道了,在临去上朝的时候特意过来一趟,见苏颖没掩饰的担忧,以为她是在挂心三太太,便安慰道:“已经去请了太医来,会没事的。”
苏颖应了声,过来想替他整了整衣冠,傅奕阳拧住她的肩膀扶住了她,怕她做这些太吃力,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目光灼热,苏颖抬起脸来冲他笑了笑,反手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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