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轻移莲步而来的陈宛秋。
陈宛秋看到苏颖也很诧异,这诧异都没加掩饰,诧异过后却是怀疑,怎么好巧不巧的她会出现在这里?
陈宛秋下意识的仔细打量苏颖,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可又想不起来,收敛住心思,脸上挂上浅浅的笑:“大表嫂真是巧,在这儿遇到你,你这是?”
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苏颖把陈宛秋神色变化全都收入眼底,嘴角勾出个笑来:“老太太命我来拈香还愿,原还有三太太,只不过她有事耽搁不能来了,若是知道你们家今日过来,不知该怎么恼呢。”
陈宛秋脸上的笑一僵。陈家除了她哪里还有别人过来,再看苏颖笑盈盈的,心里又恼怒非常,她又不是不清楚自己和陈宛凝之间的恩怨。又何必假惺惺的拿这种话来刺自己。
陈宛秋这么想着,脸上就露出些不满来,“大表嫂何必如此奚落我?”她不能苏颖再说话,就盈盈一屈膝:“宛秋就不耽搁大表嫂的行程了,先告辞了。”
说完她就自顾自走了。
薄荷和芦荟气得半死,眉毛都要竖起来了。薄荷皱着眉:“陈二姑娘好大的气性儿!”
苏颖脸上却看不出喜怒来,她把手搭在薄荷胳膊上捏一捏,她扫了一眼陈宛秋的背影,扭过身来往外走了一段路了,才说:“我瞧着老太太这位娘家侄女长得好看,容貌百里挑一,说不得等选秀就会一飞冲天,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心气高也在所难免。”
又道:“我看她连个贴身伺候的都没带,许是私下出来的吧。”
苏颖心想陈宛秋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怎么感觉就像是她撞破了人家什么好事了——陈宛秋既然孤身一人来云若寺。怎么看也不像是专程来拜佛的,想来也剩下的可能性就不多了。
就像是验证苏颖的想法般,一队车马赫赫扬扬的到了云若寺,打头之人身穿一件雀金裘斗篷,金翠辉煌,碧色闪烁。华丽不可方物;一身大红搭配金黄,袖口处用品蓝银丝边纹束袖收紧,腰带处有玉色纹理点缀,玉冠端正生辉。
龙章凤姿,姿容俊秀的晃人眼。
苏颖带着芦荟和薄荷避开,等人走过之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看来陈宛秋约见的就是这位了,忠睿王爷。
元宵节时,陈宛秋和忠睿王爷就出现在同一处看来不是巧合啊。苏颖迅速的把清婉的死,侯府里出现的几波人联想到一起。
——假设是清婉暴露了,还把曾经写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首词疑似穿越者的事儿一块儿暴露出来,所以引得第一波人出现在侯府查探,这是可以说得通的。
但是没道理,清婉不会把陈宛秋给供出来,不然第二波查探侯府的人马该怎么解释?
这样就更矛盾了。陈宛秋不可能不怀疑清婉突然之死,如果是她的话,她就该避风头,明哲保身,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还高调的跑到忠睿王爷面前来啊。
想不通,思绪差点变成一团浆糊,苏颖有些烦躁的揉揉额角。
忠睿王爷是和陈宛秋有约不假,可他却并非是为了这所谓的约会来的,而是为了云若寺的一位得道高僧,慧行大师。
慧行大师在佛法界都是数得上的得道高僧,在佛学佛理上颇有建树,不过他更为出名的则是,他善于相面,批算生辰八字,有‘慧眼’之称,他算是云若寺的长老,只不过平时云游四海,很少回云若寺。
忠睿王爷打听到慧行大师云游归来,心中一动,下定决心才有了今日之行,至于陈宛秋完全是附带的。
等忠睿王爷到了慧行大师的禅房,正好碰到陈宛秋从禅房里出来,她白皙的脸颊微红,面容却是带着几分淡然若水的风情,好似看破了红尘,没了世俗的纷纷扰扰,宁静而致远,岁月静好。
忠睿王爷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陈宛秋没搞那些虚花样,淡然的向忠睿王爷行了礼,就翩然而去。
忠睿王爷给侍卫使了眼色,才迈步到慧行大师的禅房,他这次过来带来的侍卫看起来并不多,但除了明面上的侍卫,其他的则是隐匿在普通人中。
慧行大师出来同忠睿王爷见了礼,忠睿王爷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一动,指着还没撤去的茶盏道:“大师刚送走了客人?”
慧行大师吩咐身边的小沙弥重新上茶,道:“是一位女施主,王爷不知,那位女施主她……”和尚说到一半就没说下去了,忠睿王爷若有所思,可也没在这时候问。
忠睿王爷正襟危坐,身上的气势完全没收敛,“大师,我这次来是想让大师帮我批算俩个人的生辰八字。”
这些年找慧行大师看面相批八字的可是少之又少,但像忠睿王爷这样的请求他真的拒绝不了,只能应下。
等看到忠睿王爷首先拿出来的生辰八字。慧行大师叹了一声:“王爷何必执着,逝者已矣,请王爷节哀顺变。”
其实这生辰八字,慧行大师早先也批算过。不管当时批算的结果是什么,但他却是知道那位女施主已经去世了,逝者的命格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忠睿王爷抿了抿嘴,眉宇间有些颓唐,想了想还是拿出了第二份生辰八字。
“请问王爷这可是位女施主的生辰八字?”
忠睿王爷点了点头。
慧行大师认真的掐算,眉头紧紧皱起。忠睿王爷看他颇为慎重,心里惴惴,也不知是不安还是激动。
过了良久,慧行大师才缓缓说:“恕贫僧直言,这位女施主从八字上看来是红颜薄命,且命途多舛的……”
忠睿王爷的脸色凝重起来,“大师但说无妨。”
慧行大师思忖了下,方说:“双十年岁时,命中有一大劫,若是化解不了。怕是会……”
“她还活着,且育有两子。”忠睿王爷突然开口说道。
“这,这实在是……”不应该啊,慧行大师面色更凝重了,“可否让贫僧见见这位女施主?”
慧行大师之所以有‘慧眼’的称号,就是因为他比起批算八字。更善于面相。
忠睿王爷这么一看,心里就有了猜测,他黑嗔的眸子注视着慧行大师,“大师如何看来世今生?”
慧行大师道了句阿弥陀佛:“人生有八苦,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忠睿王爷在心里回味了下慧行大师的意思,扯了扯嘴角,端着茶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之前瞧着大师似有所想。所为何事?”
慧行大师也拿不准这位王爷到底是何意,只能顺着他的话说:“贫僧见到了一位女施主,她的命格,”慧行大师还有些犹豫,只不过在忠睿王爷面前也不好隐瞒,“她的命格,贫僧生平未见。”
“哦?”忠睿王爷挑挑眉,“是好还是坏?”
“是绝好的命格,乃是天生的福相。”
“天生的福相?”忠睿王爷笑了,只不过这笑容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也算是绝好了?”
慧行大师似有难言之隐,忠睿王爷放下茶盏:“大师但说无妨。”
“她的命格,贵不可言。”慧行大师艰难的吐出最后几个字,好像连气色都灰败了不少。
忠睿王爷丹凤眼里闪过讥讽,站起身来:“今日之事多谢大师指点,本王告辞了。”
贵不可言,忠睿王爷却是不信的,就是再贵重,还能贵过他皇兄,贵过他不成?难不成这就是陈宛秋想来这寺庙里的原因?借着慧行和尚的口,让他知道她这绝般好命格,再经过他,知会给皇兄知晓?可真是好算计啊。
忠睿王爷披上雀金裘斗篷,侍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皱起眉来,声音一凛:“回府。”
陈宛秋左等右等,才等来一句“我家王爷有急事先走了”的话,脸涨得通红,觉得那传话的侍卫看她的时候都带着轻视,忍了又忍,才施施然的朝人家侍卫道了谢。
虽然心有不甘,但她自动自发的把那所谓的‘有急事’想成是忠睿王爷通过慧行大师的口得知了她贵不可言的绝佳命格才着急着回去和皇上商议。这么一想陈宛秋心情就好多了,这慧行大师倒不是她安排的,不过现在看来连老天都在帮她。
她就不信,这绝佳好命格不能在皇上那里给她加分,本来她就在想照她的家世,就是入宫初封的应该不会低,但她吃亏就吃亏在她是庶女,而且陈家虽然有爵位,但也只是空有爵位,只靠着祖荫混日子,比不上勇武侯府得皇上器重。
所以这不会低但也不会高到哪里去,说不定都混不到一宫主位,到时候还要看分位高的妃嫔脸色,她虽然有信心会得宠,会升分位,但少受些苦就少受些苦。
如此这般,陈宛秋不由得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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