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季姗姗让秋水把潘如月弄醒,秋水也有经验,又是掐人中,又是掏出薄荷油在她鼻子底下熏的,潘如月总算幽幽的醒过来了。
季姗姗面无表情的说:“今天的事你最好都埋到心底去,一个字都不准往外透露。”
潘如月幽幽的望着车顶:“奕表哥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
季姗姗脸黑了下来,不知悔改。
潘如月就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傅奕阳那样对她已经让她受了莫大的打击,再想咄咄逼人的苏颖,脑海里又突然跳出来,他们夫妻俩温情脉脉的场景,一时间竟然痴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她早死了,明明我就要被许给奕表哥了,明明奕表哥一点不都喜欢她。”
季姗姗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冷道:“你在胡说什么?谁早就死了?”
潘如月脸扭曲起来,看起来有些瘆人:“奕表哥的原配苏氏,她该死!不,她早就死了,她占了我的位置,明明站在奕表哥身边的该是我,奕表哥明明是喜欢我的……”
季姗姗没多想,只以为潘如月想嫁给傅奕阳想疯了,竟然诅咒起苏颖来了。
秋水大着胆子凑到潘如月脸上方瞧了瞧,见潘如月的眼睛失神,没有焦距,就吞吞吐吐道:“表姑娘不会是魇着了吧?”
玛瑙好似无意间碰到了潘如月的膝盖,潘如月竟然没什么反应,玛瑙也有些慌神了,“这?”
季姗姗半信半疑:“潘姐姐不会是被大表嫂的那一番话给吓的丢了魂吧?”
就是当时她听着都觉得胆战心惊的,不过她可不可怜潘如月,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辩解不了了就用以死明志来威胁大表嫂。大表嫂却不吃这一套,当时季姗姗就怀疑,就是潘如月真的在当下撞柱子死了,苏颖绝对不会让下人拦着的。
或许大表嫂就是笃定了潘姐姐只是说说而已,才会说出那样一番凌厉的话来。
秋水傻眼了,她们跟着潘如月出来,潘如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都得跟着吃挂落。
当下,秋水就真切的呼唤起潘如月来,试图给潘如月把魂招来。
潘如月还在魔障似的念念有词:“奕表哥会娶我当继室的,我还会给奕表哥生孩子。”
秋水听了个正正着,脸一下子臊得通红,心一横,就上手狠狠的掐了一把潘如月的胳膊,“姑娘,你莫说胡话了,赶紧醒醒吧!”
季姗姗也听见了,啐了一口。
没想到潘如月的反应大的很,她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手臂,很笃定的解释道:“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奕表哥的原配死了一年多了,小产后得了病没治好就死了,所以我才成了奕表哥的继室。”
季姗姗心里头突然冒出来潘如月在侯府时对着那处院落问大表哥妾室的画面,冷不丁就觉得头皮发麻。
但季姗姗很快就回过神来,觉得潘如月是打击太大,异想天开了,在她耳边冷冷道:“不知所谓!”
潘如月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痴痴呆呆的反复念叨着一句词:“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薄幸郎,心易变,泪雨潇潇,终不怨。”
季姗姗想说你只是单相思而已,什么心变不变的,可看潘如月痴痴傻傻的模样,心生不忍,话到嘴边就咽了下去。
勇武侯府
芦荟回来把心中的疑惑细细的说给苏颖听,苏颖一脸古怪的重复:“她是喊魏姐姐?”
芦荟点点头。
苏颖撇撇嘴,前面叫她苏姐姐,如今又来了个魏姐姐,她倒是想姐妹情深。
苏颖从来没有跟魏姨娘或是柳姨娘姐妹相称过,潘如月是真天真还是假单纯,竟叫魏姨娘叫起魏姐姐来。
芦荟皱着眉:“奴婢觉得那潘姑娘表现实在是太诡异了些,若是真知道魏姨娘,就该知道魏姨娘已经去世了,而且她好像知道那座院子就是魏姨娘以前住过的,外人也是难知的。”
“还有她说话行事总是要攀扯上太太您,旁的不说,就拿她硬要来正院跟您话别这件事来说,在客居院落的时候,那话里的意思就是您让她们直接走,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实际上却是想旁人认为她不礼貌。再就是到正院后,她还那么明目张胆的给您上眼药,暗指您不宽厚仁和。奴婢听她几乎句句话都是这种招式,实在是让人憎恶。”
“规矩人家的姑娘哪里会是这种样子,平白落了下乘,为人诟病。”
薄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苏颖和芦荟看过去,薄荷连忙道:“奴婢只是觉得这位潘姑娘的做派有些眼熟,仔细想想,不就是和那位有些相像。”
薄荷手指了指南边。
芦荟拧起眉来,假意训斥薄荷:“你浑说什么,怎么能把潘姑娘这好人家出来的嫡女跟那位家生子出身的相比呢,这不是折辱了潘姑娘了么?”
薄荷跺跺脚:“我哪敢啊,潘姑娘是官家出身,谈吐不凡,听起来也应该是念过几年书,能吟诗作对的,听听她说那劳什子从梅蕊上刮雪水来烹茶,就觉得是个再风雅不过的人物呢。这样的自然是和旁人都不同的,我瞧着她掉眼泪,梨花带雨般,瞧着连妆容都不带花的,若不是身份碍着,我都想问问潘姑娘到底使了哪家铺子卖的胭脂水粉的呢。”
芦荟嗤笑一声:“你尽瞎说,人家姑娘用的胭脂水粉,哪是你能用得起的。也不对,照我瞧着,潘姑娘应是没用胭脂水粉,不然就是再好的胭脂水粉,掉了那么多的眼泪,都该花了。”
薄荷眉飞色舞道:“哦,这个我知道,却闲脂粉污颜色,所以连太太给她的景泰蓝镶红珊瑚如意金簪,她都是要推却不要的。果然是个清高人儿,目无下尘的,跟天上的云朵似的,自然是跟地上的污泥不能放在一处比较的。”
说着,就轻轻打了自己脸颊一下,“奴婢该打。”
芦荟指着薄荷对苏颖说:“太太,平日里您就说薄荷就是太直爽,有什么说什么的,她自己都是知道的,还是改不来这性子。”
有什么说什么,那不就是间接承认薄荷刚才把潘如月和魏姨娘一块儿比较的话了。
苏颖眯了眯眼睛,她这俩贴身大丫环一唱一和的,一个捧另外一个抬,表面上是在夸潘如月,可实际上是把她给贬低下去了,明明该是天上的云朵,偏偏自甘下贱成地上的污泥,这一番下来替她这当主子的狠狠的从口头上出了口恶气。
苏颖往榻上一歪,芦荟和薄荷相视一眼,悄悄的笑了笑。
苏颖挑了挑眉:“你去打听打听潘姑娘是怎么知道咱们府上有个住在南院的魏姨娘的?”
“怎么回事?”傅奕阳掀开帘子进来,就听到苏颖这么一句话,芦荟端了茶后就很有眼色的退到外间去了。
苏颖揉了揉眉心:“还不是那位潘姑娘。”
傅奕阳冷笑一声:“潘家真是好教养!”
苏颖把玩着傅奕阳从外面买回来的拨楞鼓,道:“人家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看这位潘姑娘就是那不要命的。”
傅奕阳心里的怒气消了些,又想起苏颖把潘如月比作那盘齁咸齁咸的菜的独特说法,就问:“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