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五,头一场春雨便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宣告着去年持续了一年多的川西北大旱彻底成了过去,预示着嘉靖二十八年将会是一个风调雨顺之年。
赵然步出天鹤宫的大门,信步游逛在松州城的街道上,看着街道上各家屋檐中成串滴落的雨帘,望着巷陌中零散撑起的纸伞,听着行人匆忙赶路时踩在水中的脚步声,心中一片宁静舒适,这座边陲重镇,已经有了些太平盛世的气象了。
屠夫和沈财主已经将红原县城里的房子退了租,随着赵然迁到了松州城中,继续租了两个比邻的铺面,开着他们的肉铺和酒楼。
赵然路过的时候,被这两位老兄请了进去,围坐在灶旁的篝火边,一边闲聊一边喝酒。
见二人颇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赵然很是关心:“两位老兄何故发愁?”
屠夫叹了口气道:“致然,老夫今年四十六了,沈兄也四十九了,我们两个,转眼就知天命了,说句笑话,连金丹都看不到,哪里知道什么天命啊。”
赵然也只能安慰:“这是急不得的事……”
沈财主塞了根鸡腿给赵然,道:“不由人不着急啊。我们两个老家伙都是嘉靖十六年和你相识的,我是夏天,翼德是冬天,算下来都认识你十一年了。”
赵然有些莫名其妙,你们两个修行破境,跟认识我多少年有一毛钱关系吗?
只听沈财主续道:“和你同时认识的,一个一个掰着指头算,有的连续破了两境,包括东方礼、蓉娘、裴中泽,有的是破了一境的,比如东方敬、裴中泞、都府的李腾信、浙江那个杜星衍、龙虎山的王梧森……”
屠夫打岔:“裴中泽是连破三境,我听说他和致然刚认识的时候才羽士,还有东方敬,他也闭关了,马上要破第二境!”
随后又抱怨道:“对了,听说庆云馆那个大长腿小丫头也准备闭关破境了,还记得当年在君山庙见她的时候,她刚入黄冠,真是老天不公啊……不是说我们老哥儿俩不希望别人好,但这小丫头......年岁也太小了,这就准备冲击金丹了?”
沈财主还在吧啦吧啦:“这还没数你们宗圣馆的人,楼观从江掌门以下,破境破了个遍,连问情宗的坤道们也破境就像啃鸡腿一样随意,今天宋雨乔,明天郑雨彤,后天林大法师,再接着是曹、庄……”
赵然连忙打住:“两位老兄,停!你们究竟想说什么?”
俩人看着赵然,异口同声道:“我们就想知道,都是跟你身边呆了十年的人,凭什么别人破境那么容易,我们哥俩就那么难?”
“两位老兄,这里面,有必然的联系么?”
“致然,这不是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的,这都是我们老哥儿俩这两年悟到的事实!”
“巧合,巧合而已啊。”
“致然,无论是不是巧合,我们哥俩从没见过别的地方有这么成批量破境的情形出现,这不正常!”
“两位老兄,这个真是巧合,当不得真……”赵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只得问:“那你们究竟什么打算?”
屠夫道:“就算是巧合,我们老哥俩也认了!我们一直在琢磨着,是不是和你的关系还是疏远了一些……”
赵然摆手:“不要开玩笑,咱们是过命的交情!”
屠夫和沈财主却没搭理他这茬,接着道:“所以我们认为,应该和致然的关系再加深一些,请求致然将我们两个老哥们收入宗圣馆门下,无所谓拜谁为师,只要和致然分属同门就好,哪怕将来喊你一声师叔,我们也认了!”
赵然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两位,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