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戈伟苦笑了下:“这些都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
莫尼斯和戈伟相视一笑。
腥冷的海风吹拂着这两个男人,他们更像是在度假,间隙坐在船上,头顶星空促膝畅谈,而非是在生死关头。
莫尼斯点了点头,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这种时候。再多的道歉也毫无意义。
莫尼斯仰望天空,有些奇怪的说:“伟,你看这星空。”
戈伟仰头仔细的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
“你不觉得。现在的天上,少了点什么吗?”莫尼斯掐灭了烟头,仰着头。认真地思索着。
“少了什么?”戈伟认真盯着看了一阵,还是看不出天上的星星有什么异常。
“你仔细想想看。从你的脚的情况,我们可以得出猜想。我们的空间穿越至少是成功启动了。因为我们都处于传输范围内,因此,只可能是我们本体完成传送,而非余下的那部分。可是,由于本不该一起穿越的克丽丝蒂娜号也穿越了过来,所以我现在不敢确认,我们的空间穿越到底有没有成功。直到,我看见了这片天空……”莫尼斯看了看戈伟,见他仍然是一脸不解,便一指一处天空说:“你往那看,看那几颗星,认识吧?”
“北斗七星。这个很好辨认。”
“没错,你再看那儿,和那儿。”莫尼斯又指了两处。
“上面是猎户座,下面那个是大犬座,最亮的那个是天狼星。”戈伟对星座很熟悉,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饭后爱好。
“是的,没错。北斗七星,猎户座,天狼星。”莫尼斯确信自己的猜想没有错:“这些星星和星座,是北半球冬季最显眼的标志。非但如此,根据他们之间的排列,和相互之间的距离等参数,计算后可以确认时间和地点。这个常识你应该很清楚。”
戈伟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根据我们头顶的星空,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信,我们仍在北半球上。时间,大概是凌晨一点。”
“我们试验开始的时间,也是凌晨一点左右。”
“没错。但问题是,在登上游艇之前,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月亮就挂在天空中央。而现在,你看,月亮在哪呢?”
戈伟一愣,他漫天扫视了一遍,的的确确没有看见月亮。
“月亮怎么没了?”戈伟有些惊讶。因为他当时也亲眼目睹了今天晚上的月亮,很明亮。而此时,天上既没有乌云遮挡,星空的相对位置又如同莫尼斯所说,可以确定他们所处的位置并没出现任何大范围改变,他们仍处在北半球,甚至可能仍在天津港不远处。
可问题是,原本应该位于天空正中央的月亮,此刻又在哪里?
“无论如何,月球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的。”莫尼斯叹了口气:“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又一个平行宇宙。”
“什么意思?”戈伟吃惊地瞪大眼。
“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既不是我来自的那个宇宙,也不是你的宇宙,而是另外一个——一个月球不知什么原因,无法在北半球正常看见的宇宙!”
莫尼斯说的戈伟基本上能够理解,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莫尼斯意思换句话说就是,他们成功地穿越了空间。却没能抵达正确的目的地,而是来到了又一个世界。
许久以后。当戈伟有机会证明了莫尼斯这个理论,戈伟将这个新的平行宇宙。称为“z位面”,取意自“佐尔纳尔宇宙”。
当然这是后来的事。
戈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觉得浑身冰冷,自从被从水里拉上来起,他就一刻不停打着哆嗦。此时,他身体里储存的仅有那点热量也几乎散发干净了。戈伟觉得自己快要冻僵了,脑筋也不那么好使了。困倦如黑暗般涌来。
莫尼斯也躺到了甲板上,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地问戈伟:“伟,你知道什么是维度吗?”
“维度……”因为身体越来越冷,戈伟的思维变得缓慢。无法集中精力,“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戈伟的思维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嘴里勉强回答:“知道一点。简而言之就是,一维是一条线,二维是一个平面,三维是一个立体。四维,是加入了时间轴的现实世界。”
“那五维呢?”莫尼斯问。
“五维……”戈伟有些昏昏欲睡,他没有回答。
“其实,可以将维度。简单的理解为更低一维度的无限叠加。”莫尼斯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星空,身体一动不动,只有声音还响入戈伟耳中:“比如说,一维。就是由无数的点,叠加成的一条线。二维,就是由无数的线。叠加成的一个面。三维,就是无数的面。叠加成的一个立体。而四维呢,是无数的立体叠加吗?如何叠加呢?”
“时间……”戈伟喃喃无力地说:“没有时间了……”
“是的。四维,是一个三维立体的演变过程。三维立体自身的无数个时间片段的叠加,构成了四维。那么五维呢?”莫尼斯仿佛是在自顾自地说,并没有在意戈伟是不是在听:“五维,是无数个四维空间面叠加,构成了五维宇宙。每一个四维空间面,就是平行世界的一种。无数个平行世界叠加,构成了这个大宇宙。不,照这个理论,“宇宙”一词,已经不能用来准确描述这个概念了。宇是空间,宙是时间,两者代表的只是一个四维面。或许应该换个词……维面?或者……位面?位面,不是一本一页页结构的书,位面是树状的。每一个节点,都会衍生出无限种可能,演变成无限个分支。你想过没有,也许,此时此刻,正有一个和你一样,却又有些许不同的你,正在属于他自己的世界,过着普普通的生活……不用在这里等死……”
“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戈伟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这是我最后的理论了……伟,我感觉到,自己在飘……我看见……看见了……”
这是戈伟听见莫尼斯对他说的最后的话。
戈伟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僵冷。他静静地躺着,等待着莫尼斯的下文。可却一直没有等到。
戈伟吃力地偏了偏头,试着叫了一声:“莫尼斯?”
没有回应。
甲板上已经空空荡荡。除了戈伟,再没有任何人。
克丽斯蒂娜号还在快速下沉。
莫尼斯说自己感觉到在飘,说他看见了,他看见了什么?
戈伟的眼皮再也无法支撑张开,他逐渐地,逐渐地闭上了眼。最后一眼,他好像看见月亮正在天边缓缓升起……
……
戈伟觉得自己快被挤扁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卫嘴子”们为何这样热衷于煎饼果子,他曾一度以为那是他家乡的专利。甚至直到在天津住了两个月后,戈伟仍然固执的认为还是自己家乡的煎饼果子口味最为正宗。
顺着排队人群自然的推动,戈伟往前稍微挪动了一小步,然后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身上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的口袋,这是他今天早上第七次做这个动作了。
“浆子一份儿!多给半儿拉白果儿哎!”
“作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黑人总统,奥巴马将在当地时间9号下午,在白宫发表演说,针对美国黑人敏感……”
“哎你介人恁么不讲理儿呢?挤什么挤?”
有时候,连戈伟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不知道自己每天这样劳碌是为了什么。为了吃吗?还是为了下一顿能吃得更好一点?
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每天所考虑的事情无非就是下一顿饭吃什么,而之所以去考虑这个问题,是因为那样就能有机会考虑再下一顿吃什么而不至于被饿死。
吃,是为了下一顿能更好的吃。这个结论很沉重,也很哲学。
戈伟不喜欢哲学。
他有些冻得缩了缩脖子,随着队伍的涌动又向前一步。
“一份煎饼果子。对,不需要豆浆。”戈伟把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来的一张已经揉得皱皱巴巴的五块钱递给售卖窗口里的中年妇女,安慰自己心道:“喝多了白天要跑厕所,我不要豆浆是正确的。”
戈伟将滚烫的煎饼果子揣进口袋,试图用来让自己暖和一些,来抵抗这刺骨的寒风。
在距离学校门口不远处,戈伟停下来。他看见有一大群人,正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的老太太,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戈伟走了过来,就听有人说:
“看样子,在这儿躺了有一阵了吧。”
“听最开始有人说,是摔倒的吧?”
“还活着吧?”
“废话,没看见还呼着白气呢么。听,好像还有声音。”
“真是可怜……”
戈伟注意到,这些围观的人,都在老太太周围一定的距离上驻足不前,刻意保持着和她的距离,似乎都不愿意多管闲事。无形中形成一道“警戒线”。
“爸爸,为什么大家都不去扶那个老奶奶呢?是不是那个老奶奶做错了什么?”一个小女孩问他的父亲,声音显得十分稚嫩。
小女孩的父亲没有作答,只是拉着小女孩的手,示意她继续走。
小女孩跟在父亲身后,缓缓地远离人群。她一步一回头地望着这个由人构成的圈子,清澈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不解。
戈伟深呼吸了一下,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戈伟心想。他想要的,只是过普普通通的生活,他不想惹麻烦。
戈伟朝学校大门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路边,一辆黑色奔驰里面,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金色短发的英俊外国男人并排而坐。
“这些年来,每当我看到这种情景,我都感到很难过。”莫尼斯对中年男人说。
“除非世上再现孔孟这样的圣贤,否则,腐朽之风难以根除。”中年男人也显得很无奈,叹了口气说:“我管得了城市,却管不了人心。”
“走吧。”中年男人对司机吩咐了一声。
奔驰车缓缓开动,驶向学校大门。
在校门前,车子停在正走入校园的戈伟不远处,司机透过玻璃对保安室的保安打了个手势。
戈伟回头望向车内,同车内的莫尼斯对视了一眼。
只有一眼而已。
随后两人各自移开目光。奔驰车自戈伟一侧缓缓驶过。
……
(ps:用科学剖析“位面”这个荒诞的词,不知大家满意否?三号故事暂告段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