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唯潘当政时。朝廷两次大的用兵都没有最后因粮草问题闹出过大的乱子。他这次的压力更甚以往,他自己也不知能否承担下来,却在这时韩健还是对洛阳周边作出了减赋的政令,使得他之前想从洛阳周边纳粮的计划搁浅。
韩健临出征前最后一次朝议在相对怪异的氛围中结束。宁原所奏的几件事基本都被韩健所否决,这令宁原有种颜面扫地的感觉。等宁原出宫,身后的几名官员跟上来,想跟宁原搭话,宁原黑着脸走在前面也不想理会。
“宁尚书慢行。老臣还有事跟宁尚书商议。”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宁原,正是六部中最年迈的大臣,有六十七岁的户部尚书徐谨。宁原转过头瞪着徐谨,要说这徐谨跟他是姻亲,但在杨余篡位之前总是仗着年老资历老,对他不屑一顾。
“徐尚书的称呼怕是错了吧?”宁原没说话,倒是旁边的人提醒了一句。
徐谨拍了拍脑门,道:“看我老糊涂了,应该称一声宁太师才是。”
宁原冷笑道:“徐尚书有什么话直说,老朽还要赶着回府陪夫人。”
宁原的话惹得旁边几名稍微年轻的大臣不由掩口轻笑。宁原不过才五十岁,一点不显老态,可却在徐谨面前自称“老朽”,还说要回去陪夫人,明显是给徐谨难堪。谁都知道徐谨虽然年老体迈,但刚娶了几名年轻的小妾,正恣意不已。
徐谨当没听出宁原话中之意,道:“敢问宁太师,明日陛下出征,我等大臣可否要出城相送?”
一句话令宁原不知如何作答。天子御驾亲征。按照道理来说百官应该出城相送,这也是为表忠心。可现在韩健对此事无任何示下,若是今日不是他的所有请奏都被韩健所否决,他也会记得在离开之前单独请示韩健。让韩健给他个确切的答案。现在要回去问显然来不及了。
“既为人臣,天子御驾亲征我等岂有不送之理?”宁原冷声说了一句,这令原本都准备走的大臣也停住脚步,此事不但作为皇帝的韩健没说,连宁原也是“临时起意”,居然说要在明日一起出城送军出征。这种事是需要提前筹备和通知的。毕竟涉及到城门开放以及开路清场的问题,还要让百官列阵等候,这一切还是小事,若是连天子那边没通知到,等天子过去了百官才到,那就成了笑话。
徐谨微微点头道:“那老臣……就回去准备,明日与宁太师一道出城。”
说完徐谨也好像很赶路,快步之下一颠一颠走出宫门。宁原回头看了宫闱的方向一眼,以他猜想,现在韩健应该是要在出宫之前去见杨瑞,何时出宫还不一定。但他准备在宫门口做等候,至少也要把此事跟韩健说了,若是韩健不同意,他也好再去通知将相送的事取消。
宁原让随从先去通知了六部的主要大臣让他们准备明日送军之事,他一人在宫门口等。一直到上灯时分,仍旧不见韩健出来,他不由有些着急。韩健和杨瑞毕竟是夫妻,若是韩健准备在宫中过夜不回东王府,他觉得自己也不能干等一晚上。
“宁太师,还没回?”正在宁原等的不耐烦时,倒是宁原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让宁原吓了一跳。
宁原转过身来,却见是一名年轻的官员,似乎曾在礼部见过。他毕竟曾是礼部尚书,对于礼部和学台的一些官员还算认识,只是洛阳各衙门也算是鱼龙混杂,他不可把所有人都记住,尤其还是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后起之秀。
“你是何人?”宁原上下打量此人一番,这人能通过宫门的第一道戍卫到正门口,没有遭到阻拦,说明他来皇宫要么是有诏令,要么是他有足够的理由。
那年轻人恭敬行礼道:“在下公孙术,见过宁太师。”
宁原在心中嘀咕了一遍这名字,根本就没听说过。而洛阳以往也没有什么公孙姓氏的名门官宦,要说这公孙术的来头他还真不知道。宁原点头道:“你来皇宫所为何事?”
“宁太师贵人多忘事,之前宁太师不是曾与陛下启奏,说尚书台有两道空缺,请陛下安排人手?”公孙术笑道,“陛下让下官去找宁太师落实此事,但到尚书台,得知宁太师可能回府,到了宁太师府上又得知您还未回。下官只好到这里来找寻,倒是唐突了宁太师。”
宁原心里在犯嘀咕,当初他跟韩健启奏说尚书台有左右丞两道空缺,是想让韩健把这两个官差派下去,让他的自己人填补上。可不是随便找个谁来担任,但如此说来,似乎就是韩健安排亲信到尚书台,大约是想在御驾亲征之后有人在他身边监督着,将事情好奏报到前线去。但眼前这年轻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岁上下,年轻是年轻,但一看就是初出茅庐没有什么资历,这样一个人到了尚书台,除了能监视他还能帮到什么忙?他本来就因韩健否决了他的众多提案而感觉羞恼,现在韩健又安排个年轻后生来盯着他,他更觉几分不忿。
“原来是江都才俊。”宁原语气有些不屑道,“明日只管到尚书台应差便是。不过要有陛下的圣旨还有吏部赴任的公函。”
公孙术笑道:“在下没有。”
宁原打量此人,皱眉道:“你说没有?那陛下可有给你任何官凭?”
公孙术继续摇头。
宁原冷笑道:“你连官凭都没有,可是要亲自进宫见过陛下,让陛下确证你的官职和身份?”
公孙术笑道:“我想宁尚书是弄错了。一来在下不是什么江都才俊,在下祖籍扬州;二来在下也不需要跟陛下确证身份,路途太远怕是赶不上。”
宁原冷笑道:“三来你要说你根本就非我朝之人,只是来与本官消遣的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