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蛮子的一匹马。上面有个蛮夷崽子就拿刀在那挥,我们把他堵在山旮旯里,也不上,就等着那崽子自己焉。可他就是守了一晚上,我们都快熬不住的时候,他骑上马就想跑,被我说的那土娃子一石头给撂下来,别说那土娃子扔石头真的准哪。说是小时候扔鸟窝练出来的。喂,你们这些小娃子,南方那边有鸟窝没?”
几个南方来的士兵对望一眼,其实根本不用他们说,鸟窝这东西南北都有。却是旁边一个很稚气的士兵问道:“什么是鸟窝!”马上招来别人的一阵哄笑。
孙老爷也笑了笑,问道:“你这娃子是哪来的?”
那少年士兵道:“江都。”
“哦。”孙老爷这才释然,道,“原来是城里头的兵。你可不知道,乡下地方树上都有鸟窝,有那娃儿不大的成天上树掏鸟蛋。有时候把自己蛋蛋就给树叉子给划了,那可叫一些鲜血淋漓啊,大人看着可怜,可这小地方也没个皇宫啥的,不然送到宫里当太监,好在也能混个出路不是?你们江都好啊,还有个皇宫,东王府里也有太监吧?”
这问题把在场的江都年轻士兵给问住了,东王府里到底有没有太监他们也根本不知道。虽然都是江都人,但东王府里的事还是很神秘的。那可是江都最要紧的地方,平日里可没人往那靠,谁会去管里面有没有太监?
孙老爷道:“我跟你们说,要掏鸟蛋。就别找那乱树叉子去,你们一个个都大了,都穿着军服了,可要你们将来有了孩子,可千万别让他上树啊!”又惹来旁边士兵的一阵哄笑。
正是埋灶造饭的时候,也是整个小关隘内最轻松的时候。等夕阳落山之后,整个关隘内会是一片死寂,只有关隘外面会传来各种声音,有时候刚来的士兵听到狼嚎甚至会哭,虽说这些士兵都是江都送来的“精兵”,可没打过太苦的仗,等到了关隘磨练一段时间后才会适应下来。
“孙老爷你说这么多,你是哪的人?”旁边又有人问道。
“我就是这地方的,北方的,家也离这不远,不过家里人在两年前鲜卑崽子来的时候都逃难去了,逃到南边也不知个死活,我也没地方去便留下来,以后等这场仗打完了一定去找找,我还有个娃儿,走的时候还在娘胎里,我那婆姨的头两胎都死了,都是没钱给治病,小娃儿成天有病有灾的,要是娃儿生在咱这里面就好了,你看看还有药材,还有刘大夫这样的能人给看病,唉,要是我那婆姨也在就好了。”
又有士兵在笑,不过稍微年长一些的士兵却笑不出来。孙老爷嘴上说的轻松,可如今孙老爷也算是妻离子散孑然一人,连个活路都没有还想着去找妻儿,却不知道这年景要是没个男人在身边的女人,逃难路上不是冻死就是饿死,可能现在枯骨在哪个山疙瘩里都不知道,也或许之前鲜卑人南下把人给劫掠走了,如今人正在北方草原的哪个地方。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饭也做好了,却是关隘内的副统领上来训话,其实也是安排接下来的任务。孙老爷也不敢托大,虽然关隘里才三十几个人,但里面的统领和副统领都是江都来的将领,都读过几天书有文化,而且安排的事情也井井有条。等人下去了,城头上的一堆人才重新坐下来,孙老爷道:“早知道夏天会旱,雨水少,明天可能就要冒险出去东边的河里打水,要是水再打不进来,一个个都要渴死!明天谁一块去?”
出城的事谁都不想去,就算路上方便当逃兵也没人愿意去,出城的人最多只给一天口粮的,拿着这一天的口粮,要到北关以南有人烟的地方至少要走五六百里,饿也饿死了。却是之前说话的江都少年士兵道:“我去!”
孙老爷笑看着那年轻士兵,笑道:“你个小娃子倒不怕,记得你刚来那会哭的声可是最大的。”
那少年也有些害羞,没想到孙老爷居然会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件事,这件事可是他心中最不想提的,现在想起来那会还有点可笑。孙老爷笑道:“别瞪着我,告诉你,这里每个人来的时候都要哭上一会,那叫一个苦啊,我来那会也一样,没啥好害臊的。明天一起去就是,跟统领说一声,用木头车出去运水,路上要是碰上鲜卑崽子就算倒霉,大不了脑袋掉了碗大的疤。”
“呸呸呸,孙老爷你就不说句好话。”旁边有人笑着喝斥道。
夜色降临,也没人再说什么话。城里的士兵要轮作两班来守城,守城的士兵要严阵以待防止有鲜卑人偷袭,而夜晚通常也是安全的,鲜卑人通常喜欢在黄昏时候或者早晨太阳还没露头的时候出来,一打一个准,不过近来鲜卑人基本没影了,城里的士兵也在稀奇,是不是鲜卑人绕过北关南下去了,有的甚至还在为江都的佳人担忧,孙老爷也是个个嘲笑了遍。鲜卑人杀去江都那么南边的事,几百年就没曾有过。
当晚夜深人静时,月光却是很狡黠,虽然撤换下来的士兵是夜晚休息,但毕竟能休息六个时辰,这六个时辰也不用全睡觉,还是会有人趴在城头上看城下的光景,月光通明的时候通常看的也更清楚一些,这夜晚的景致是平时不会有的。
“孙老爷,你给看看,那边是什么?好像很多影子在晃动!”一个士兵突然指着远处地平线的方向道。
孙老爷仔细辨认了一下,突然大叫道:“不好,有鲜卑蛮子来了,快起来,准备应战了,来的人还不少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