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卿在台上唱完歌,伴奏音乐停止,她放下话筒。
五彩的灯光在空旷的室内不停闪烁,聒噪的背景音震得耳膜微微发疼,无数人在下面尖叫大喊,却没有一个人是因为她的表演。甚至连掌声和眼神都没有。
她的五官在强光和浓妆容下看不清楚,像隐藏在黑暗里的小丑,漠然看着一切。
她起身离开,去找财务结算工资。那个中年男人玩着手机,很是不满道:“你这个月又请了两次假,老这么矫情不行啊,我们总给你找人顶班,也很麻烦的。你要是能自己解决倒也好,可你怎么连个会唱歌的朋友都请不过来?我们厅里几个驻唱跟你关系都不好,怎么回事啊?”
范卿低头不语。
对方念叨了十来分钟,都没得到回应,顿时觉得没意思。反正该说的也说了,切出软件页面,把工资转给她。
“奖金没了啊,扣了三百工资。”
范卿五官不自然地抽动了下,张口语言。
中年男人笑道:“怎么?有意见啊?你大明星还跟我讨这几百块钱?你知道季知益现在有多少粉丝吧?我肯收你那是冒了风险的,我……”
范卿急于离开,憋闷道:“没有。谢谢华哥。我先下班了。”
范卿去换了身衣服,背上自己的包,戴上鸭舌帽,从正门出去。
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男人趁她路过,摸了一把她的手,调笑道:“美女,刚才歌唱的不错啊。”
旁边的人道:“妆化的跟鬼一样,还美女?”
“呵呵,你懂什么。这看得是五官跟轮廓。”
范卿恼怒,又不敢惹事,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这不是她喜欢的歌,也不是她曾经幻想过的场景。
她有着比普通人漂亮太多的脸蛋,仅凭着一张脸就可以受到无数人追捧。她受过那么多专业的训练,会写歌会作曲,还有足够的舞台经验。
她曾经红过,是无数人梦中的样子……
如今,她的名字却要随着季知益的爆火一遍遍被人提起,成为季知益传奇的一部分。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接受别人的指指点点,无法保有尊严的活着。
这样的落差一遍遍像凌迟一样折磨得她不得安宁。
曾经追星的粉丝也是,说着唯一爱你,爱你一生一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粉上另外一个人,然后将你抛之脑后。
也许正因为是真心,所以才不长久。
范卿回到自己合租的屋里,疲惫倒在沙发上。
季知益什么时候才糊啊?她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公众的视线,什么时候才能还自己安宁的人生?
只有她失败,自己才能正常的活着。
范卿一遍一遍期盼着这件事,然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个梦境无比美好,还让她觉得很真实。
她看见自己站在镁光灯下,仰着头骄傲地享受粉丝们的赞誉和喜爱。
她看见季知益发疯似的追在她身后,却拿她无可奈何。就像这辈子的自己一样,只能做一只不被她放在眼里的蝼蚁,然后可悲地苟延残喘着。
范卿畅快得笑了。
她接到了大制作的电视剧,受邀参加各大杂志拍摄,有着花不完的金钱,高人一等,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简直是完美。
等到年纪大了一点,粉丝一批换了一批,出现新的小鲜肉,她的名声渐渐小去,她开始筹划退出,转向幕后老板。
她一辈子都过着人人惊羡的生活,挽着英俊男人的手臂,慢慢变老。
“喂,范卿!”
范卿脸上还挂着笑,沉浸在那清晰的画面中。茫然抬起头,睡眼朦胧地看向室友。
室友道:“别在客厅睡。你怎么回事啊?”
范卿脑袋迷糊,被她推着站起来,回自己房间休息。
门在她身后关上,室内一片昏暗。
她推开电灯的开关,看清自己一片狼藉的房间,陷入长久的失神。
客厅的电视机被开启,里面传来季知益的新歌。那朗朗上口的曲调,就算她无数次的想要避开,也还是会在各种场合听见。而且在做兼职的时候,总是不停地有人点唱这首歌。
季知益还是一样红火,仿佛天边不落的烈日。她各种出彩的作品,也许这辈子都跟失败无缘了。
·
“汤米。这些是你的东西。这一笔是你劳动的工资。核对完没问题的话可以出去了。”狱警在一旁登记道,“以后好好做人,别再进来了。走吧。”
汤米下意识地想要站直回应他的要求,想了想才明白自己自由了。浑浑噩噩地站在监狱门口,生出一种无路可走的孤独感。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妻子跟女儿,或者说入狱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只有庭审的当天,他女儿到现场,痛哭流涕地看着他。而他无地自容,最后一言不发,看对方离开法庭。
汤米拿着在狱中多年劳工攒下的生活费,把钱塞进兜里,去买了一个劣质手机,又换了身新衣服,买一顶帽子。装扮上后,站在街头,感觉自己变得像正常人了。
他妻子的手机号码已经换了。家里的房子也卖了。女儿后来考上外地的高中,再也没有回a市。
这些汤米都知道,也知道对方是想跟他拉开界限。可是他真的很想见见家人,犹豫着该怎么联系。
最后,他买上车票,决定回妻子的老家一趟。
数年阔别,农村改建,也变了很大的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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