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差点晕死过去。
白老大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她隐隐觉得,
苏九要回来了!
无论她如何筹谋断了她在盛京的根基,无论她派出去多少人想杀了她,都无济于事。
她就要回来了!
而且一定是有备而来!
八月初的时候已经入秋了,纪府中奇花异草竞相开放,依旧一片葱茏繁荣之景。
主院内,书房的窗子半开这,斜光入内,照在男人如姣花照水般的面容上,潋滟生姿,比园子里的盛开的秋海棠更胜三分妖娆。
男人手里拿着账本,却明显走了神,长眸扫向窗外,面上表情似懊恼,似想念,似气愤,复杂而纠结。
两个月的时间这样缓慢、又马不停蹄的走过。
这期间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
一个多月前,阜阳开了第二家清誉商行,据说有盛京的商行名气在,阜阳的一开张就爆满,其他的商户掌柜却叫苦不迭。
纪余弦听到消息,日夜不眠的赶过去,却只碰到了太子殿下,曾经的睿王萧冽。
两人碰面,几乎有些心照不宣的各自走开。
之后相继在靖州,沣水又有伏龙帮的镖局开业,纪余弦继续追上去,却仍旧没看到苏九的影子。
然而苏九爷的名气不管是在盛京,还是江湖上,都越来越响亮。
盛京城中,自从上次的宫变之后,到是一直很平静。
太子已定,朝中萧敬的党羽也渐渐被清理干净。
据说前几日,萧冽第三次向昭平帝提出和玉珑郡主和离,昭平帝自是不同意,朝中百官也全部反对,而玉珑郡主受伤以后,身体一直不好,听到萧冽要和离的事,再次晕了过去。
长欢已经真正成了云南王府的世子夏桓,开始结交朝中权贵,和伏龙帮彻底没了来往。
另外盛京城内的小事,就是刚刚又开了一家青楼,名字就叫清楼。
大俗又大雅。
据说这清楼虽然刚刚开张,却生意奇好,将醉欢阁和春花楼的生意抢了不少。
突然门被敲响,打断了男人的思路,转头道,“进来!”
锦枫应声而入,禀道,“长公子,属下刚刚得到消息,伏龙帮即将在允州开第五家镖局,阿树今日早上已经赶过去了。”
纪余弦倏然起身,沉声道,“消息太慢!”
说着快步往外走,脚步急切。
这一次他定要抓到那个女人!
“公子!”锦枫开口道,“属下还有另外一个消息!”
“什么?”纪余弦停步转身。
“昨晚,住在山庄里的大夫人,被接走了!”
纪余弦妙目一眯,“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接走大夫人的人临走的时候把庄门给锁上了,里面的人出不来,没有办法报信,还是今早属下派去查探的人到了山庄才知道。”锦枫垂头道。
大夫人被接走了?
纪余弦心头一阵激烈的跳动,那个女人回来了?
“苏家有什么动静?”男人哑声问道。
“苏家之前在盛京的宅子为了给苏谪两兄弟还账抵押了出去,听说前两日苏文谦突然又有了钱赎了回来,如今苏家人都已经搬回去了!”
“去苏家!”纪余弦声音未落,人已经出了门。
马车走到最繁华的朱雀街,被拥挤的人群堵在路上。
“什么事?”纪余弦一推车门,俊脸上带着焦急和不耐烦。
“回公子,听说刚开张的清楼今日要选花魁,人们都挤着要看热闹呢!”锦枫回道。
纪余弦刚要吩咐锦枫绕路过去,凤眸一怔,看着人群里一道熟悉的身影进了清楼的大门,身体顿时僵住。
下了马车,男人向着清楼走去。
“公子?您要去哪?”锦枫喊了一声,见纪余弦像失了魂一样,忙将马车靠路边停下,快步追上去。
清楼高三层,朱门绣窗,琉璃飞檐,修建的异常富丽堂皇。
进去之后,布局和普通青楼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富贵艳丽一些,到处金碧辉煌,酒林肉池,名副其实的销金窟,温柔乡。
此时大堂里坐满了人,前面的台子上正有女子扭着腰身翩翩起舞,二楼人来人往,都是穿着贵气的公子。
纪余弦看到的那个身影已经找不到了。
但他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此时一穿着干净精神的小厮走过来,笑道,“纪长公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已经给您留了坐,请随小的上楼!”
纪余弦第一次进清楼,这里的小厮却认识他,可见这清楼的掌柜着实费了心思培养下人。
男人不紧不慢的跟着那小厮后面往楼上走,一双凤眸四处搜寻。
小厮将纪余弦领到二楼一雅房内,里面香炉字画,红木桌椅,桌案上的青瓷花瓶里插着鲜艳含露的海棠花,异常清幽雅致,和一楼的媚俗形成鲜明的对比,坐在里面反而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隔着一道珠帘,可以直接看到一楼的高台上。
“请公子在这里稍作,选花魁很快就要开始了!”小厮给纪余弦倒了茶,谄媚笑道。
茶水清透,清香袭人,是上好的碧螺春。
纪余弦微一点头,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珠帘外,依旧在寻找那道身影。
没看到他想找的人,却看到另一人进了隔壁的雅房,门口有侍卫守着,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百姓。
看来那人也已经知道了她回京的消息。
纪余弦端着茶水轻抿,突然楼下一阵喧哗,他抬头看去顿时怔在那。
少女着淡青色长袍,墨发高束,眉长入鬓,五官精致,本是绝美的面孔,却因为她挺拔清卓的身姿看上去雌雄难辨。
此时她正往楼上走,手臂上挽着一着淡绿色妆花长裙的绝色女子,两人时时附耳低语,欢笑晏晏。
楼下楼上不少女子高声叫喊,
“九爷!”
“九爷!”
苏九浅笑回眸,抛出一个熟练轻挑的眼神,惹的楼下女子更是尖叫出声。
纪余弦噌的站起身,直直的看着缓步上楼的女子,只觉两个多月的时间,女子面容未变,清绝如旧,可又什么地方变的不一样了。
以前的那双清澈的眸子如今沉淀了下去,浮着以前浅浅的流光,让人再看不到她心底想什么。
少女坐在对面的雅房里,隔着喧嚣的人群,和两道珠帘,似对着他举了举杯。
纪余弦美眸猛然一眯。
此时突然浓妆艳抹的老鸨出现在一楼,宣布清楼的花魁选拔正式开始了。
参选花魁的女子均是楼中最貌美,受欢迎的女子,一共十人,分别从容貌,神态,举止方面供人评论,另外还要进行诗词书画等方面的比试。
只要坐在楼里的人,都可以对竞选的十位美人评定,然后给出“鉴书”,得到鉴书的最多的女子,便是今日的花魁。
青楼的花魁一般三年一选,被选中的花魁初夜最高卖到几万两银子,而且以后多是权贵的府中客,若有是那种清高傲气的花魁,甚至可以自己挑选客人。
总之被选中了花魁,便能高人一等,过上锦衣玉食,众人环绕的生活。
今日被推拒的十位女子已经站在台上,面上均蒙着纱巾,虽看不到面容,但一个个身姿窈窕,丰胸细腰,墨发堆云,气质妖艳,还未落纱,便引得台下众人高呼不断。
“多谢各位大爷今天能来捧场,今日所有的酒水免费供应,希望众位玩的开心,马上竞选就要开始,我们会给各位爷派发鉴书,您喜欢谁,就写上姑娘的名字,等下我们的人会去您手里取。”
穿着芙蓉色浅金丝如意缎裙的老鸨,脸上笑的像了涂了彩的牡丹花。老鸨说完,果然有小厮将粉色绘着桃花的鉴书每人一份的派发下去。
纪余弦雅房的珠帘一撩,一小厮也送了一份进来。
此时台上的十位美人在圆台上走了一圈,一遍二楼雅房内的客人都能看到,随即摘下面纱。
能参选花魁的自然都是样貌不俗的美人,这十位女子中,或端庄秀丽,或气质文雅,或神色清冷,或妩媚风情……应有尽有。
仅仅十人,却似看遍了天下的美女。第一轮从神态和面貌便淘汰了五人,剩余的五人再分别进行琴棋书画的表演。
纪余弦已经等的不耐,只想现在便到对面,找那个女人对峙。
此时一女子舞罢,众人进入高潮,一个个脸色涨红,眼睛发直,直勾勾的看着台上女子,嘶声喊叫。
隔壁没有动静,而对面苏九带进去的女子正倚在她肩上笑着什么,笑的花枝乱颤,蹭着苏九的胸口上下起伏。
男人眸光一寒,霍然起身。
而对面突然珠帘一撩,苏九起身走了出来,站在木廊前,似为了看的更真切。
她身边的女子依旧像是没骨头般的偎着她,端了酒盏送入她口中,苏九也不接,直接低头便饮,然后对着女子挑眉一笑,笑颜清绝俊美,惹的那女子满面娇羞。
锦枫呆呆的看着,讷讷道,“少夫人不会受了情伤以后开始喜欢女人了吧?”
他话音一落,只觉周围气温猛降,几乎让人遍体生寒,他主子脸色难看,一双凤眸冷冷的盯着对方,似马上就能飞出几把刀子。
当然都是插在那个偎着苏九手臂的女人身上。
纪余弦知道苏九站出来,就是不想让他、或者他们去找她,眸子一转,他又坐了下去。
感受到主子身上的浓浓怨气,锦枫闭口不敢再说话。
楼下女子还在展示自己的技艺,这些女子从小学习的便是这些,琴技或者书画的造诣甚至比一些大家闺秀还要好,加上她们身上神秘和惹人同情的身世,更让人着迷。五个女子相继有人被淘汰,一个时辰后,一名叫浅秋的女子胜出,成了众人选出的花魁。
女子着一身淡蓝色的烟水百花裙,身姿袅袅,曼妙出众,身上带着一股沉稳的书香气,然而如桃的面孔上,一双秋水明眸却又异常的勾人。
从头到尾,女子神色淡淡,唇角的笑恰到好处,即便夺冠被众星捧月的站在高台中间也不见任何得意,反而笑的越发谦和温柔。
整个清楼一片欢呼声,楼下的男人全部都站起来,拔着脖子往台上张望,只为今日还有幸能看到花魁。
以后再见,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无数花瓣从天而降,女子向着四面鞠躬感谢。
老鸨满脸堆笑的走到台上,示意众人安静,高声道,“今日不仅是咱们浅秋夺魁的好日子,还是她第一次迎客,哪位爷愿意怜香惜玉要了咱们浅秋的初夜,现在就可以出价了!”
众人一听顿时沸腾起来,无数叫喊声起此彼伏,价钱从二百两开始,只片刻间便涨到了一千两。一千两、
两千两、
五千两
八千两
……
价格一直在攀升,人们似乎都已经疯狂,看着台上女子的一颦一笑,纵使倾家荡产也值得。
“两万两!”一声清越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
老鸨立刻兴奋激动的喊道,“苏九爷出了两万两!还有更多的吗?”
楼下众人齐齐抬头,目光惊愕,羡慕,赞赏的投降那少年。
两万两雪花白银,买一个清楼女子的初夜,这位苏九爷也算是一掷千金为红颜了。
这几日常来清楼的人都听说过这位苏九爷,今日第一次见,均惊讶大梁新起的这位富商竟如此年轻。
“还有比苏九爷出价更高的吗?”老鸨扯着嗓子喊道。
“三万两!”
纪余弦隔壁的雅房内,传来低沉的一声,守在旁边的小厮立刻高声叫喝道,“萧公子出银三万两!”
“五万两!”
纪余弦淡声道,眸光沁了雪般的清寒,他倒要看看她想玩什么花样?
“纪公子出银五万两!”
话音一落,下面几乎已经鸦雀无声,和大梁首富砸银子,他们真的砸不起。
这里面属老鸨最开心,已经笑的合不拢嘴,问道,“还有更高的吗?”
“七万两!”苏九唇含轻笑,面不改色的直接加了两万两。
还不等小厮唱喝,纪余弦的雅房中便已经传出,
“十万两!”
整个清楼都是倒吸气的唏嘘声。
老鸨惊喜的瞪大了眼,手抚着胸口以免自己激动的晕过去,转头看向苏九,
“九爷,您还涨吗?”
苏九挑眉一笑,看向对面,“纪长公子一掷十万两,大概是真心喜欢浅秋姑娘,既然如此,君子不夺人所爱,浅秋姑娘就让给纪长公子了!”
她旁边女子歪头妩媚笑道,“九爷还有我呢?”
“对!”苏九伸手一挑女子的下巴,“小爷还有莲儿。”
锦枫一脸同情的看向自己主子要滴下水来阴沉的脸。
以前他主子的情敌是男人,尚且如此艰难,如今还加了女人……
简直是造孽啊!
他主子到底上辈子欠了少夫人什么债?
老鸨在下面喊了几声,都没有人敢再加价,最终清楼花魁浅秋的初夜被纪余弦十万两银子买走,这也是盛京城甚至整个大梁清楼女子卖出最高的初夜了。
虽然花魁选拔结束,但是楼里依旧热闹喧哗,没有抢到花魁的男人,心里不甘,便把眼睛又放在其她女人身上,各自又寻欢作乐去了。
对面苏九抬步下楼,不忘和其她女人调情欢笑。
纪余弦起身欲跟上去,却见一小厮走进来,恭敬道,“这是九爷让小人转交给纪公子的,请公子过目。”
男人妙目一闪,接过来打开,
“这十万两银子苏某替长公子付了,以感激长公子照顾我母亲三月之情,浅秋奉上,祝公子今晚春晓愉悦!”
男人握着纸条的手猛然握紧,额上青筋只跳。
老鸨带着浅秋过来,笑道,“今晚浅秋便是长公子的了,望长公子笑纳!”
浅秋柔柔福身,声若黄鹂,“奴家见过长公子!”
纪余弦唇角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那女子本绝美之姿,在他面前却娇容失色,男人长眸一瞥隔壁,笑道,
“本公子将浅秋送个隔壁萧公子了,你去萧公子身边服侍!”
浅秋一怔,半垂的娇面微白,轻声应道,“是!”
纪余弦长腿一迈,大步往外走。
隔壁雅房内,萧冽手执茶盏,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眸半垂,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老鸨进来,说了来意,他沉目扫向正下楼的纪余弦,看也未看旁边站着的浅秋姑娘,起身便往外走。
老鸨众人顿时都惊在那。
这三人一个赛一个加价,此时美人送到面前为何连看都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