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儿,不需要试探,我是你的,里里外外都是你的!”
苏九闭上眼睛,重重点头。
次日,纪长公子四少夫人,以三年内无出之由被休出纪府,送回陈家。
离开纪府的时候,陈玉婵去向纪余弦告别。
“妾身其实知道,早晚会有这一日,只是不甘心罢了!”一夜之后,女子面容憔悴,眉宇间反而多了几分看开的坦然。
“这些银子是少夫人安排的,你带走吧!”纪余弦将一张银票推到女子面前。
陈玉婵看着那银票,眼泪顺着苍白的面孔落下来,拿在手中,缓缓福身,“劳烦公子替妾身谢过少夫人!”
她知道,苏九给她留了情面和后路,她被休的缘由本是不守妇道。
若真是被以荡妇的名义休掉,她真的活不了了!
对苏九她没有恨,她只是不甘心一直被忽略、被当做可有可无的存在,如今也好,总算不用再痛苦。
“妾身去了,长公子和少夫人保重!”陈玉婵道了一声,转头往外走。
纪府是一个金丝牢笼,她在这里困了三年,也算尝尽了人世百态,现在要离开了,也许以后的路会很艰难,但未尝不是解脱。
女子去了,纪余弦转身走到屏风后,少女正坐在矮榻上一个人对弈。
纪余弦坐在她身后,双臂揽住她腰身,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为了夫人,本公子将侍妾全部都休掉了,夫人如何补偿为夫?”
“昨晚不是已经补偿过了!”苏九思考着棋路,随口道。
“为夫想要更多!”男人咬着她细白的耳垂,低低哑哑的道。
苏九麻了半个身子,伸手将男人推开,“别打扰我下棋!”
“那什么时候夫人才有空陪着为夫?”男人语气怨念。
“等我下完这盘棋!”
纪余弦拿起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下完了!”
说罢将少女抱起来,起身往床榻上走。
苏九惊愕的看着已经落败的白子,恍然道,“纪余弦,你之前下棋都是敷衍我!”
“不是敷衍,是让着你!”男人无辜的道。
苏九,“……”
太子府
玉珑从狩猎场回来以后昏迷一日,之后身上有伤一直没下床。
而萧冽一直都没进过她的院子。
红袖听下人说这两日萧冽一直睡在新夫人房里,她怕玉珑伤心,也不敢告诉她。
端着药进了卧房,红袖扶着玉珑起身,“太子妃,喝药吧!”
玉珑缓缓起身,端了药碗过来,几口喝了干净。
红袖拿着锦帕给她擦了一下唇角,笑道,“太子妃气色好多了,殿下今日上朝前还问了呢!”
玉珑知道红袖故意骗她,也不点破,唇角抿了抹自嘲的笑。
“太子妃嘴里苦不苦,吃一颗蜜饯吧!这蜜饯是王妃来的时候,特意给您带的!”红袖把蜜饯的罐子捧到玉珑面前。
玉珑不只嘴里苦,连心里似都是苦的,她曾经最讨厌吃这些甜食,如今却偏爱起来。
捻了一梅子干放进嘴里,酸酸甜甜,合着嘴里的药苦,反而更加难咽。
房门被敲了敲,门外的丫鬟道,“太子妃,兰夫人来了!”
玉珑一怔,目光轻转,道,“让兰夫人进来!”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兰知绘缓步走进来。
如今成了太子府的侍妾,兰知绘自然换了主子的打扮,一身玉白色的织锦刺绣长裙,外罩白色大裘,墨发上带着莲花玉簪,耳朵上带着东珠玉坠,面容清美,气质如莲,不负盛京第一美人的称号。
兰知绘走到床前,不卑不亢,福身下拜,“妾身见过太子妃!”
玉珑脸色淡淡,“不必多礼!”
“多谢太子妃!”
兰知绘坐在木椅上,抬头看着玉珑,眸光温柔,恭敬道,“妾身一早便想来看望太子妃,只是前两日染了风寒,殿下心疼妾身,不让妾身出门,失礼之处,太子妃莫怪!”
玉珑眸底滑过一抹冷意,面容依旧端庄温和,“怎么会?你侍奉殿下已经很辛苦了,本宫应该感谢你才是!”
兰知绘面上滑过一抹羞涩,“是,殿下这几日歇在妾身房中,妾身身体乏累,加上风寒,越发身懒。”
锦被中,玉珑猛然握紧双手,淡声笑道,“听说兰姑娘以前在昭王府上?”
兰知绘目光盈盈,面露凄苦,“是,妾身命薄,被萧敬强迫留在府中,幸好妾身以死相逼,才不至于失身,否则,哪里还有脸面侍奉殿下?”
玉珑额上青筋蹦蹦直跳,气恨兰知绘睁眼说瞎话,更恨她似乎拿贞洁之事映射自己之前在狩猎场上的事。
闭了闭眼睛,玉珑淡声道,“本宫乏了,你退下吧,没事也不用过来请安了!”
“是,妾身告退,太子妃保重身体!”兰知绘面容温雅,福身告退。
待兰知绘一走,红袖立刻啐了一声,“奴婢最看不得这种小人得势!这贱人哪里是来看望太子妃,分明是来炫耀的!”
玉珑冷声问道,“这几日殿下真的歇在她房中?”
红袖讷讷不语。
见自己丫鬟的表情,玉珑心中已经有几分了然,胸口憋着一口闷气,差点呕出鲜血来!
难道她身份尊贵,在萧冽眼里还比不上一个残花败柳的贱人吗?
只因为她是苏九让他娶的,所以在他心里便不同?
“太子妃,您别生气,奴婢听说是兰夫人趁殿下醉酒后,勾引的殿下!为了这种贱人气坏了身体不值得!”红袖见玉珑脸色难看,忙开口劝道。
玉珑半垂着眸子,眸底幽光闪烁,突然掀开被子,淡声道,“帮我更衣,我要进宫!”
“太子妃身体还没大好,养几日再进宫请安吧!”红袖忙劝道。
“不,我今日就要进宫!”
半个时辰后,玉珑墨发高挽,身穿丁香色缕金穿云宫装,带着红袖缓步往府外走。
她脖颈上还有伤,也不遮掩,脊背甚至挺的更直。
出了府门,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玉珑刚要上车,眼尾一挑,转头看去,见远处的墙角内闪过一抹淡紫色的身影。
玉珑目光轻闪,让红袖留在原地,一个人向着墙角走去。
藏在墙角后的李芯见玉珑过来,立刻恭敬福身道,“见过太子妃!”
“什么事?”玉珑温和问道。
李芯看了看左右,凑上前在玉珑耳边低语了几句。
玉珑眸光微深,缓缓点头,笑道,“很好,多谢李姑娘!”
“太子府是小女子的恩人,小女子愿意为太子妃做事!”李芯低着头谦卑道。
“嗯,你父亲可能不同意你来太子府做事,所以你先呆在酒楼里,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将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玉珑轻抚少女的肩膀。
“是,多谢太子妃!”李芯受宠若惊,面上难掩激动。
“回去吧,小心点,别让人看到!”
“是,小女子一定会小心的!”
玉珑转身回到马车上,唇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吩咐车夫往皇宫里去。
容贵妃在福寿宫里,玉兰宫的宫人带着玉珑往福寿宫去请安。
进去后,昭平帝也在,和容贵妃两人正陪着萧太后说话。
玉珑进去,分别请了安。
容贵妃立刻起身,温柔笑道,“怎么进宫了,身体可大好了?”
萧太后也道,“坐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看看!”
玉珑抚了一下脖子上的伤痕,面容温婉娴静,在萧太后旁边的矮凳上坐下,笑道,“几日没来见皇祖母,甚是想念,今日天好,所以迫不及待的便进宫了!”
萧太后道,“你身体不好,不进宫哀家也不会怪你!”
“让太后担心了,玉珑已经没事了!”
昭平帝看过来,沉眉道,“今日这里都是自家人没有什么忌讳,朕便要问个清楚,那日在山上,是谁伤了你,你可还记得?”
玉珑轻抿嫣唇,面上并没有任何窘迫不安,温声道,“回皇上,臣妾记得!”
“啊?”容贵妃微微一惊,“你知道是谁伤的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母妃恕罪!臣妾知道,却也只知道伤臣妾的人是个女子,她蒙着面,看不清面容。她故意做出臣妾被人侮辱的假象,是有目的的报复臣妾,毁掉臣妾清白,挑拨臣妾和殿下的关系!”玉珑淡声道。
容贵妃听到这,一下子明白了玉珑说的人是谁,心头微微一沉。
昭平帝皱眉道,“女子?她为何要挑拨你和冽儿的关系?”
“大概是之前爱慕殿下的人,因为臣妾嫁给殿下,所以嫉恨臣妾,故意这般!”玉珑道。
昭平帝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伤害太子妃,今日敢做这种事,下次岂不是敢刺杀冽儿?朕一定要查出来这是人谁!”
容贵妃忙道,“皇上息怒!这女子大概也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玉珑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就不要追究了!”
玉珑看了容贵妃一眼,也附和道,“是,她并没将臣妾怎么样,臣妾多谢皇上对臣妾的爱护,但此事就这样吧!”
容贵妃欣慰的看了玉珑一眼。
萧太后一直没说话,目光颇深的在容贵妃和玉珑身上一扫。
昭平帝面色不悦,沉眉思忖,当时一起去参加狩猎的家眷中谁家的女子是会武功的?
容贵妃握着玉珑的手安抚道,“冽儿最近很忙,可能照顾不周,玉珑多担待些!”
“没有!”玉珑温淡一笑,“兰夫人一直在照顾臣妾,就算是替殿下照顾了!”
容贵妃一怔,“兰夫人是谁?”
玉珑半低下头去,“是狩猎那日殿下带回来的侍妾。”
她话音一落,其他三人都是一惊,萧冽什么时候纳了侍妾?
“可知是谁家的女子?”容贵妃忙问道。
“臣妾也正忧心此事,这兰夫人面貌体态都很好,唯独听说她以前是昭王府的人,臣妾怕她是有目的的接近殿下,更怕她伤害殿下。”玉珑皱眉道。
容贵妃越发惊愕,以前是萧敬的侍妾,如今竟然入了太子府?
萧冽他在做什么?
昭平帝更是满目怒气,“冽儿如今的做派到是越来越放浪了!”
“哀家相信冽儿不是轻浮之人,其中必有缘故,还是将冽儿叫来问过之后再说吧!”萧太后突然淡声道。
“是,儿臣知道!”昭平帝沉色点头。
“让玉珑委屈了,此事待皇上查明,定会给玉珑一个交代!”容贵妃握着玉珑的手安抚道。
玉珑抬头一笑,“没有委屈,臣妾自打入了太子府就一直身体抱恙,殿下纳侍妾也是应该的,只要这样兰夫人出身青白,不会伤害殿下,玉珑并会把她当做亲姐妹一样看待!”
容贵妃欣慰一笑,“玉珑处处为冽儿着想,母妃实在是心慰!”
“夫妻本应如此!”玉珑目光真挚,面容温和。
……
玉珑从宫里出来,已经是午后了,红袖问道,“太子妃要回府吗?”
玉珑摇头,“不,去云南王府!”
“是!”
进了府门,玉珑问道,“世子在不在?”
下人忙回道,“是,世子刚刚回府!”
暮秋午后,院子里黄花满地,夏桓也不让下人扫,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正闭目假寐。
桂花落在他墨发上,一抹轻黄馥香,萦绕他俊逸的眉眼间,越发多了几分成熟男子的风流。
玉珑走过去,轻手将他肩膀上的落花拂去。
男子缓缓睁开眼睛,待看到女子,朦胧的的目光渐渐沁了冷意,“你来做什么?”
“桓儿,我是你长姐,来看看你不应该吗?”
男子冷淡的拂开她放在肩膀上的手,疏离道,“你我之间生死不往来,离我远点!”
“桓儿!”玉珑半蹲下去,仰头看着他,“长姐已经付出代价了,之前胸口的一剑,上次在狩猎场苏九又毁了我的清白。萧冽更是对长姐冷淡不理,还娶了一个侍妾在府中压制长姐。桓儿,这些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夏桓冷冷看着她,“因为这一切本就是你咎由自取!”
“那长姐把萧冽还给苏九,你以为苏九就能嫁给他吗?苏九就能原谅你吗?”玉珑痛声问道。
夏桓冷笑看着她,“我并不恨你嫁给萧冽,我只恨你心思歹毒,竟然利用自己的弟弟要杀了她?她如何对不起你,你要赶尽杀绝!”
玉珑苦涩一笑,“我心思歹毒,还不是为了云南王府!我宁愿担忘恩负义的罪名,宁愿萧冽恨我,宁愿你我姐弟离心,全部都是为了云南王府!我必须要做太子妃,必须成为大梁的皇后,桓儿,旁人恨我,你为何也不能体谅我?”
夏桓冷笑道,“我跟着老大做了十几年的山匪,不懂你的那些大义,但是老大教会了我做人做事要坦荡!也许我辜负了她的期许,但是我绝不可能做出卖朋友的小人!你机关算尽,百般筹谋,我倒要看看最后你能得到什么?”
玉珑缓缓站起来,目光坚定,“我并不想得到什么,我只想云南王府同大梁长久,世代相传!桓儿,当你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做了滇南的主子,当你有一日站在滇南的土地上看着自己的子民,你会明白长姐今日所作的一切!”
女子不再多说,转身往外走。
“夏玉珑!”夏桓突然开口,问道,“你杀她的事,父亲知道吗?”
玉珑没有回答,只道,“大是大非面前,一个女子的性命无关重要!”
夏桓了然轻笑,“我明白了!”
他早就该明白,如果没有父亲的默许,夏玉珑怎么可能调动那么多王府的侍卫不被人知道。
“你将来还会明白更多!”玉珑淡淡道了一声,转身去了。
玉珑出了夏桓的院子,直接去了夏苍的书房,一直待到天黑才出来,坐了马车回太子府。
------题外话------
纪长公子:还不给我吃肉吗?
十二:还是先喝汤吧!味道美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