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道,“今晚回家吗?”
少女一双秋水明眸染了情色,越发娇媚动人,“陪着母亲吃完晚饭就过去!”
“那为夫也留下陪岳母大人吃饭!”
苏九轻笑一声,拉着他的手往院子里走,
“母亲还等着我们呢!”
……
吕相从苏家离开,一口老血堵在心口,简直将他憋闷的气晕过去。
“进宫!”
冷声对车夫喝了一声。
车夫忙调转马头,向着宫门驶去。
宫里已经下朝,吕相脚步匆匆的向着御书房走去。
刚一进殿门,就见游廊下站着一道玄色的清贵身影。
吕相眸子一转,缓步走过去,“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萧冽缓缓转身,墨眸不冷不热的在吕相身上一扫,“大人这般急匆匆的觐见,所为何事?”
“微臣有事向皇上禀告!”吕相垂头道。
“父皇今日身体抱恙,有什么事,大人还是对本宫说吧!”萧冽负手站在廊下,淡声道。
“是!”吕相犹豫一瞬,将苏九侮辱重伤吕燚,胡大炮私自带兵维护苏九的事说了一遍。
萧冽墨眸冷淡的看着他,“听说是吕燚先在春花楼强暴一女子,苏九才出手,这样算来,是吕燚有错在先吧!”
“殿下明察!那女子本就是青楼女子,不是普通民女,怎么能算强暴?”吕相道。
“即便是青楼女子,若是不愿,也不能强迫!本宫可以追查苏九的伤人之罪,但按律法,苏九伤人,最多也是打几板子,但是吕燚是强暴之罪,可是要发配流放的,吕相大人真的还要追究此事吗?”萧冽缓沉道。
吕相猛然抬头,“太子殿下是有意要维护那叫苏九的女子吗?”
“本宫并没有维护谁,而是就事论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能因为吕燚是吕相的儿子,就高人一等,只追究别人的罪,吕相大人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萧冽的话,吕相的确无可辩驳,只得低下头去,“是下官教子不严!”
“教子不严,就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吕相大人这几日不必上朝了,还是将自家的事处理好,再来处理国事吧!”
吕相心头一沉,皱眉道,“是,下官遵旨!”
从皇宫出来,吕相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他本是进宫告状的,没想到碰上了萧冽,不但没为吕燚讨个公道,还被停职在家,真是再没有比这个更憋屈的事了。
堂堂一品相爷之子,被一个平民侮辱重伤,竟然告天无门告地不应,无处为他儿子讨一个公道。
萧冽为何向着一个平民?
还是因为他是豫王的人,所以故意趁机刁难他?
吕相眉目间覆着一层黑色阴郁,紧紧握拳。
太子府
玉珑从云南南王府回来,便看到纪泽正坐在前厅里等着萧冽。
款步走进去,温雅一笑,“纪大人!”
纪泽忙起身,“下官见过太子妃!”
“不用客气!殿下如今监国,政务繁忙,可能要回来的晚些。纪公子有什么要紧事要见殿下吗?”玉珑温和问道。
纪泽道,“是,有一点小事!”
“什么事?”玉珑慢声问道。
“昨日城里发生了一件事,吕相之子在春花楼强迫一女子,被人下了药后吊在了城墙上,今日吕相没上朝,估计正在处理此事!”
“哦,谁敢动相爷的儿子?”玉珑笑声问道。
“苏九!”纪泽淡声道。
玉珑顿时一怔。
竟然又是她,这女子还真是什么都不怕,如今又惹上吕相了!
眸子闪烁,玉珑问道,“纪大人今日来见殿下是为何?”
“有胡将军护着,吕相在苏家讨不了便宜,定然会入宫告御状,下官也许是多虑了,唯恐殿下将此事拦下,得罪了相爷,让朝中重臣说殿下排挤豫王的人。其实就算,殿下不拦下,皇上也不会将苏九怎么样。”纪泽半低着头,吐字不急不缓。
玉珑轻声一笑,“恐怕纪大人来晚了,殿下这会儿可能已经将吕相大人拦下了。而且就算殿下听了纪大人的话,也会将吕相拦下!”
纪泽文雅俊秀的脸上,眼睛半垂,“是,下官来此,实在是多此一举!”
“不会,至少本宫知道了你对太子殿下的忠心。”玉珑笑道。
“下官惶恐!”纪泽起身,“既然下官不该来,那现在便回去了,告辞!”
“纪大人慢走!”
玉珑亲自将纪泽送出门去,看着他出了太子府,眸底沉着浓重的阴郁。
她伤不了苏九,吕相也拿她无可奈何,除了有萧冽相护,还因为她身边有胡大炮。
胡大炮手中有兵权,这才是苏九有恃无恐的原因吧!
玉珑眸光闪烁,心中渐渐有了计较,转身向着内院走去。
一进内院便看到花园里兰知绘正在几个下人的簇拥下在园中赏花。
女子一声玉色妆花长裙,头戴蝶穿花玉簪,耳垂莲花玉坠,气质淡雅,面上笑容如兰,站在一颗梅花树下,美人更比花娇,异常的赏心悦目。
这样温柔似水,又气质温静的女子最得男人喜欢了吧?
所以即便萧冽心里爱慕的人是苏九,仍然会宠幸她。
兰知绘身后围着众多下人,端茶的,拿暖炉的、捧着披风的,面上尽是阿谀奉承的笑。
后院的下人向来就是如此,谁最得宠,便使劲的巴结谁。
玉珑走过去,下人立刻福身请安,“奴婢见过太子妃!”
兰知绘转过头来,并不恃宠而骄,一副知礼的模样,盈盈下拜,“妾身见过姐姐!”
“你们都下去,本宫有几句话同知绘讲!”玉珑吩咐道。
“是,奴婢们告退!”
几个婢女应声退下。
兰知绘缓缓一笑,“姐姐有事?”
“我们边走边聊吧!”玉珑态度温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是,姐姐先请!”
两人沿着花园的小路慢行,园中尽是奇花异草,怪石嶙峋,景色古典雅致,沿着小路一直走到尽头,出了园子,便是太子府的藏宝阁,那里机关重重,很少有人能接近。
玉珑目光落在兰知绘的手腕上,勾唇笑道,“这玉镯好别致,很和妹妹的气质,是殿下送的吗?”
兰知绘抚上手腕的玉镯,娇羞一笑,温婉道,“是,昨晚殿下歇在妾身房中,今早上朝走的时候臣妾还没醒,等再醒来时这玉镯就在妾身手上了,竟不知殿下何时给妾身戴上的!”
玉珑眸中滑过
一抹酸涩,笑道,“殿下果然喜欢妹妹!”
兰知绘笑容娇媚的低下头去。
“妹妹之前吃了那么多苦,如今总算苦尽甘来了,可是人活着,总要居安思危才是,否则眼前荣华很快就会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玉珑淡淡道。
兰知绘勾唇一笑,“姐姐是什么意思?”
“妹妹还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常博掳入府中,又如何进的谢侍郎府吗?”玉珑淡淡笑道。
兰知绘脚步猛然一顿,那一抹浅笑僵在脸上。
“妹妹曾经因为苏九被赶出纪府,失去经营十年的羽衣坊,遭人践踏,受尽百般侮辱,甚至被变卖为低等奴婢。如今妹妹得殿下宠爱,不过是因为苏九要和本宫做对,才利用妹妹来对付本宫。妹妹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日苏九用不到妹妹了,会将妹妹怎么样?”玉珑别有深意的看着她。
暮色在兰知绘脸上覆了一层暗色,她目光阴郁,淡声道,“知绘曾经受的侮辱一日都不曾忘记过!”
“是,人不忘记过去,才会一直能筹谋以后。苏九心狠手辣,利用完妹妹,想必会再次将妹妹打入地狱,甚至嫉恨妹妹得殿下宠爱,变本加厉的折磨你。”
“其实我知道,苏九为何让我跟着殿下。”兰知绘缓缓道。
“妹妹是聪明人,更应该明白,如今我们才是一家人,应该齐心合力。本宫保证,只要本宫太子妃的位置稳妥,本宫就一定会护着妹妹不受人欺凌,他日我若为皇后,妹妹必是贵妃!”玉珑郑重道。
兰知绘转眸看向玉珑,“姐姐此话当真?”
“自然,本宫发誓,无论何时都会善待妹妹,和妹妹一同共进退!”玉珑眸光清冽,一身凛然之气。
“姐姐想要妹妹怎么做?”兰知绘问道。
“苏九如今惹上了吕相,吕相权势压不过殿下,武力无法和胡大炮抵挡,正愁苦怎么为儿子报仇,到是个好机会!”玉珑晏晏笑道。
兰知绘眸子一转,“姐姐是想、”
“对!”玉珑眸中波澜不惊,俯身在兰知绘耳边低语几句。
兰知绘目光闪烁,“这个好办!”
“是,要妹妹做的事很简单,其他的交给本宫就好!”玉珑胸有成竹的笑道。
隔日,苏九刚和大夫人一起用过早饭,下人来报,有人上门拜访。
苏九让下人将人带到花厅里,进去后,见是兰知绘。
“兰姑娘、哦,不,应该是侧妃娘娘!”苏九客气笑道。
兰知绘起身,对着苏九盈盈一拜,“知绘蒙姑娘大恩,重获新生,特来感激姑娘!”
如今身份不比从前,女子脱胎换骨,没了之前颓废卑微之气,又变成了以前端庄文雅的兰知绘。
“不用客气,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得萧冽喜欢,是你自己的本事!”苏九坐在对面椅子上,端着茶慢饮。
“可若不是苏姑娘,知绘还在做人奴婢,任人打骂、受人欺凌,这份恩情,知绘不会忘记的!”兰知绘眉眼温婉,真诚笑道。
“兰姑娘只要不再记恨我,派人杀我就好了!”苏九半开玩笑的道了一句。
“之前的事,就请苏姑娘不要提了!”兰知绘窘迫道了一声,道,“今日天气不错,知绘备了窗舫和酒宴,特邀请姑娘游船,也是感激姑娘成全之恩!”
“兰侧妃太客气了吧!”苏九笑道。
“还请苏姑娘赏脸!”兰知绘坚持道。
“那好,恭敬不如从命!”
“苏姑娘请!”
苏九派人去大夫人那里知会了一声,跟着兰知绘出门。
门外,已经备好了马车,
乌木辕,珠帘绣帐,两匹高大黑色骏马,马车两侧各站着六个整齐俏丽的丫鬟,果然是太子府的排场。
两人一出来,丫鬟立刻将上马凳放在车下,搀扶着兰知绘上车。
进了冬季,河岸上的窗舫少了许多,然而今日和暖,岸上小贩拥挤,仍旧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兰知绘提前备好了船,船高三层,朱窗飞檐,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两人上去,硕大的船上只有船夫和侍奉的下人,船舱里铺着绒毯,歌姬和丫鬟侍立在一旁,正中间摆着酒宴。
满桌美味佳肴,酒肉飘香,奢靡气派。
“苏姑娘请,知道你喜欢酒,这酒是知绘特意从太子府取来的三十年梨花陈酿。”兰知绘温柔的笑着给苏九让座。
“兰侧妃有心了!”
两人落座,旁边是通底的落地窗,轻纱飞扬,远处河景尽收眼底。
好一处悠闲雅致的所在,可见兰知绘为了邀请她实在是用了心思。
船缓缓一荡,渐渐远离河岸,向着河心驶去。
悠扬的琴声绕梁而起,歌姬也开始甩着水袖翩翩起舞。
今日阳光极好,河面波光粼粼,轻纱微动,带着水汽的河风迎面扑来,没有冬日的寒凉,反而带了几分和煦的春意。
兰知绘给苏九倒了酒,举杯道,“这一杯,知绘敬苏姑娘,你我一笑泯恩仇,日后就算不能亲若姐妹,也是故人之交了。”
苏九端着酒盏轻抿一笑,道,“说实话,兰姑娘并没有伤害过我什么,反而因为我,兰姑娘失去了太多,苏九也敬姑娘一杯,之前的事便一笔勾销了!”
兰知绘淡淡一笑,“是,以前是知绘实在是幼稚,该抓住的时候放弃,该放弃的时候又不甘心,才导致大错,让姑娘和公子生隙,一切都是知绘咎由自取。如今总算都过去了!”
“过去的事不提了,好在兰侧妃如今得偿所愿,以前吃的苦也算没有白受。”
“姑娘和公子呢?最近可好?”兰知绘垂着眸子给苏九倒酒,低声问道。
“还好!”苏九随口道了一声。
“公子护了知绘十年,是知绘不知感恩,以怨报德。经历了世间疾苦之后,才明白这十年公子为知绘做了什么。知绘无缘再见公子,劳烦姑娘见到长公子,替知绘道一声感激,他的恩情,知绘来世再报!”
“好,我会告诉他的!”
两人说着话,船渐渐到了河心,船后有四五艘船缓缓跟上来。
苏九本喝的不多,然而窗外的景色渐渐模糊,她只道自己的酒量越来越浅,竟沾酒便醉了。
手中的酒盏滑落,苏九无声倒在桌案上。
兰知绘站起来,轻抚苏九的肩膀,“苏姑娘,苏姑娘?”
苏九睡的死,一动不动!
兰知绘抬头,对着旁边站着的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立刻转身往外走。
一直走到船尾,手放在唇上,发出一声嘹亮的哨声。
很快,后面的船追上来,每个穿上下来十几个黑衣人,快速的上了船,提着刀向着船舱杀去。
船上琴声戛然而止,船夫和下人四散奔逃,砰砰落水,伴随着起伏的惨叫声,在河面上远远散开。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杀戮结束,河心重新安静下来。
鲜血顺着甲板渗透,一滴滴流入河中,淡淡的血腥气在河风中弥漫开来。
兰知绘从船舱里走出来,面容平静,对着身边一丫鬟道,“事情已成,去告诉太子妃吧!”
“是!”小丫鬟应声,上了另一艘船,向着河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