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兵马登录大梁的路线,最后又决定转移到古云去。
本来昭王想放弃古云,毕竟古云已经是座空城,百姓被迁走了,粮草也全无。
可是又怕古云再被胡大炮占据,他们若要攻打还需费一番功夫,所以还是转移过去,随时做好攻打风渊的准备。
商议完事情,瑞阳王和夏桓从昭王的住处出来,并肩往外走。
瑞阳王眼睛一转,笑道,“本王有事想和世子商量,不知道世子方便吗?”
“王爷尽管说便是!”夏桓道。
瑞阳王看了看四周,“此处人多嘴杂,还是去世子的房里说吧!”
“也好!”夏桓淡淡颔首,先一步行去。
进了夏桓的房间,下人倒了茶进来,摆放在桌子上。
瑞阳王沉色道,“不瞒世子,经此一事,让本王对昭王殿下十分失望!”
夏桓挑眉一笑,“那又如何?”
“昭王和他的属下一样刚愎自用,不成大器,起兵之事恐怕早晚要毁在他手中。”瑞阳王声音一顿,笑着看向夏桓,“本王见夏世子为人谨慎,胸有谋略,到是让本王很欣赏!”
夏桓轻笑,“这话若是被殿下听到,恐怕要容不得我了!”
瑞阳王不在意的一笑,“他现在还只有三万兵马,有何惧怕?本王之所以还敬重他,不过是因为他是大梁的皇族罢了!”
兴兵造反总要有个由头,而昭王就是那个由头,昭王若没了,他们就会被整个大梁群起而攻之。
夏桓淡笑不语,端着茶盏轻抿。
“本王的意思是、”瑞阳王稍稍靠近,压低声音道,“等攻下盛京那日,世子不如取而代之。”
夏桓倏然挑眸,“瑞阳王开玩笑了,本世子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他如何不明白这老匹夫的用意,如果真的攻下了盛京,大梁的江山在握,他和昭王再兴兵内乱,瑞阳王正好渔翁得利。
瑞阳王嘿嘿一笑,“野心嘛,随着位置的改变,自然也会改变!”
此时,突然一侍卫进来在夏桓耳边低语几句。
夏桓起身道,“王爷稍坐,本世子有点事,去去便回!”
“世子请便!”瑞阳王笑道。
夏桓微一点头,转身而去。
夏桓走后,瑞阳王喝了半盏茶,起身在房内溜达。
驿馆内房间的布置都大同小异,内室是寝房,外室中间放着桌椅,左面摆着红木屏风,屏风后是书架和桌案,燃着熏炉,旁边则是花瓶等饰物。
瑞阳王转头看了看门外,缓步向着屏风后走去。
小书房内整齐而干净,桌案上放着几本书和文房四宝。
瑞阳王突然目光一眯,落在桌案上。
桌案的镇纸下,压着一叠白纸,大概有三五张,那些纸都被裁成巴掌大小,上面很多折痕。
这纸看上去异常熟悉,正是那日他看到苏九给多牧的!
瑞阳王脸色微微一变,方要上前看看那纸上写的是什么,就听屏风外夏桓问道,“王爷?”
瑞阳王猛然转头,不敢再去取那纸,匆忙从屏风后走出来,讪讪笑道,“本王一个人呆的无聊,想找本书看,没想到世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点小事!”夏桓道。
“既然世子有事,那本王就不耽搁世子了,先行告退!本王说的话,请世子仔细考虑!”瑞阳王温言笑道。
夏桓淡笑道,“王爷慢走!”
瑞阳王心中有事,顾不得多寒暄,快步从夏桓的住处出来,匆匆往后院走。
多牧果真背叛了他?
竟然会给苏九和夏桓两人传信!
冯成遇突然得到古云防守松懈的消息信誓旦旦的要出兵,是不是两人从中作梗?
瑞阳王脸色难看,回到自己的屋子,越想越觉得多牧可疑。
周里进来,见瑞阳王脸色不对,
忙问发生了何事?
瑞阳王将在夏桓那发现纸条的事和周里说了。
周里冷哼道,“属下早就看多牧不对,定是被那妖女勾引,背叛了王爷!”
“你也觉得是多牧?”瑞阳王犹疑问道。
“定不会错了!王爷若不信,不如亲自去问问多牧!”周里道。
瑞阳王细眼闪烁,心中猜疑越发深重,猛然起身向着关押苏九的地方大步走去,身后周里紧步跟上行。
两人到时,苏九正坐在门口和多牧说什么,见到瑞阳王来,立刻起身回了房间。
见此,瑞阳王越发怒火中烧。
“多牧,你和纪少夫人很熟啊?”瑞阳王冷笑问道。
多牧半低着头,凛声道,“她说饿了,想要点东西吃,属下没答应!”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明明刚吃过午饭!”周里冷哼道。
瑞阳王拔出佩剑抵在多牧胸口上,沉声道,“多牧,本王一直很信任你,但是你太让本王失望了,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为苏九做事?”
多牧猛然抬头,目光愣怔,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瑞阳王,“属下没有!”
“那之前苏九给你的纸是怎么回事?”瑞阳王问道。
“什么纸,属下不明白!”多牧怔道。
“还敢说你不知道!”瑞阳王手中的剑往前一刺,划破了多牧的衣服。
多牧脸上没有任何惧色,直直的看着瑞阳王,憨声道,“属下没有任何对不起王爷的地方!”
瑞阳王怀疑的看着他,“你敢发誓?”
“属下发誓,若有背叛王爷,死无葬身之地!”多牧立刻道。
瑞阳王眸光闪烁,想到多牧的妹妹还在金丽,他不可能不顾及他妹妹的生死。
他身后周里见瑞阳王似信了多牧的话,眉头一皱,不愿放过这个可以杀了多牧的机会,眼尾一瞥站在瑞阳王身后的侍卫,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猛然将那侍卫往前一推。
侍卫被推了一个措不及防,正撞在瑞阳王身上,瑞阳王往前一扑,只听,“噗”的一声,长剑扎进多牧的胸口,鲜血猛然溅出。
多牧瞪大了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胸口,高壮的身体猛然向后倒去。
瑞阳王也大吃一惊,踉跄后退一步,随即扑过去,捂住多牧往外涌血的胸口,嘶声喊道,“多牧,多牧!”
被撞的侍卫傻了眼,呆呆的愣在那。
“放肆,我看你是故意撞在王爷身上要杀了多牧侍卫!”周里突然大喝一声,捡起地上的剑,猛然刺向那侍卫。
“不是我、”可怜的侍卫一句话都未解释完整,脖颈上一凉,血线喷出,砰然倒地。
瑞阳王顾不上死去的侍卫,只慌张的抱着多牧,喊道,“来人,快来人!”
几个侍卫匆匆而来,抬着多牧去看大夫。
周里见有云南王府的侍卫趁乱靠近,立刻守在门口,喝道,“守好里面的人,其他人不许靠近!”
瑞阳王亲自带着多牧去看大夫,然而还没见到大夫,多牧便气绝身亡了。
瑞阳王伤心不已,他自然不是想真的杀了多牧,多牧跟了他十年,一直都是寸步不离,是他最信任的人。
此时多牧死了,他似乎才明白过来,自己似乎是冤枉了他。
可是多牧已经活不过来了。
周里劝道,“人死不能复生,王爷节哀顺变!王爷也不是故意要杀多牧,多牧肯定能谅解的!那个跌跤撞了王爷的人,属下已经杀了,也算是替多牧报仇了!”
瑞阳王痛心不已,恨声道,“一定是苏九,是她故意挑拨本王和多牧的关系,让本王怀疑多牧,一定是这个贱人捣的鬼!本王一定要杀了她!”
“王爷息怒!现在还不能杀苏九,她可以替咱们钳制夏世子、胡大炮甚至是萧皇,她不能死!”周里急忙道。
瑞阳王目光阴冷,“早晚有一日本王定会宰了她为多牧报仇!”
“属下方才加了侍卫看管苏九,没有多牧,夏世子恐怕会蠢蠢欲动!”周里道。
“嗯,做的好!”瑞阳王脸色阴沉,“以后由你亲自看管苏九,多牧死了,你就是本王唯一亲信的人,万不可再上苏九的当!”
周里立刻道,“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为王爷赴汤蹈火!”
“嗯,去吧!”瑞阳王挥了挥手。
看着多牧被抬出去,瑞阳王心中沉重,似乎一下失了左膀右臂,越发痛悔自己太过冲动。
……
瑞阳王杀了多牧,苏九和巫奕在房间里自然看的清清楚楚。
苏九笑道,“没想到会是周里帮了咱们的忙!”
巫奕看了看守在门外周里的背影,桃花眼一弯,“杀了多牧,却来了一个周里。”
颜姝道,“周里和多牧比起来,不足为惧!”
周里武功不如多牧,忠心也不如多牧,只是个小人罢了,要比死忠的多牧好对付的多!
苏九弯了弯唇角,如画的眉眼间沁着凛冽寒意,
“多牧我都杀的掉,何况一个周里!”
苏九说这话时,颜姝在她脸上看到了和她面容违和的凶狠和煞气,突然想起她是山匪出身,不由的一叹,她师父平生最好洁,好雅,最后竟喜欢上了一个山匪,他活了几十年,大概自己也没想到。
五日后,瑞阳王的兵马自胶州城外的海岸登录,快马加鞭穿过涿州庐阳湘湖,到达千源城外。
十万兵马,来势汹汹,瑞阳王一扫多牧死后的不安和焦虑,更加有底气起来,腰杆也挺的更直。
不安的变成了昭王。
萧敬让瑞阳王调兵马登陆大梁,本是为攻打风渊城,可看到这十万兵马,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威胁。
万一盛京攻下,瑞阳王不肯轻易撤兵,到时又是一件麻烦。
随即又想到这毕竟是大梁,瑞阳王若有异心,他随时可以杀了他。
这样心中稍安。
何况瑞阳王的兵马一到,二十多万大军气势磅礴,攻下风渊,攻到盛京,指日可待!
整军一日,次日大军出发古云,做好攻打风渊城的准备。
胡大炮如今就在风渊城,风渊被攻下,大梁的半壁江山便归了昭王。
昭王想到可以和萧冽平起平坐,心情抑制不住的兴奋,恨不得现在便攻进风渊城内。
……
纪余弦从盛京出来,一路快马急奔,七日后,到了阜阳。
然而只在阜阳歇了一日,次日天明便离开了阜阳继续南行。
出了阜阳城门,马车内女子看着车外急速后退的景色,不解的问墨玉道,“不是说去阜阳,怎么这么快又走了?”
“奴婢不清楚!”墨玉低着头淡声道。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女子心生不安,又问了一句。
墨玉依然摇头,“奴婢不知道!”
女子眉头一皱,立刻喝道,“停车,本夫人要下车!”
马车停下来,女子快步下了马车向着前边的马车走去,却被锦枫拦住,“公子正在休息,请勿打扰!”
女子一怔,沉声道,“什么意思,我是纪府少夫人,要见自己夫君,锦枫你竟敢拦我!”
锦枫脸色冷沉,“这是公子的意思!”
“那你告诉我,我们这是去哪儿?”女子冷声问道。
“到了以后,夫人自然知晓!”锦枫语气不冷不热。
“为什么现在不告诉我?”女子瞥了锦枫一眼,喊道,“纪余弦呢,我要见纪余弦!”
“什么事?”男人撩开车帘,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俊颜,慵懒的面孔上带着几分淡漠清冷。
“余弦!”女子急忙跑过去,双手抓着车窗,急声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纪余弦手里拿着一册书卷,缓缓放下,转眸一字一顿的道,
“去接我夫人!”
女子脸色猛然大变,哑声道,“余弦,你什么意思?”
纪余弦伸手出捏住女子的脸,勾唇凉薄一笑,“以为变成她的脸,就会成为她吗?你连我夫人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兰知绘瞳孔大睁,踉跄后退,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你、你在说什么?”
“兰知绘!你让本公子十分后悔十年前将你带回纪府!”男人声音冷澈憎恶。
兰知绘惶惶看着他,顿时泪流满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我就是苏九,你怎么可能看的出来?”
“如果我只是因为这张脸喜欢玖儿,那的确没什么分别!可即便如此,你也配不上这张脸!”纪余弦凉凉扫她一眼,放下车帘,吩咐马车启动。
兰知绘心头大慌,扑身上去,拦在马车前,痛哭流涕,“余弦,余弦!”
“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不是说过要娶我吗?我现在愿意了,真的愿意!”
“你把我当成苏九也没关系,求你不要抛下我!”
“余弦,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女子扑倒在地上,涕泪横流,伤心欲绝。
她为了得到纪余弦,不惜毒哑自己的嗓子,不惜和瑞阳王的死士当众行让那般让她恶心的事,她当时的恐惧不是假的,受侮辱后的难过不是假的,可是付出这么多,仍旧什么都得不到吗?
她已经用力的模仿苏九,模仿她的语气神态,那般小心翼翼!
为什么结果还是这样?
她什么地方漏了破绽,哪里和苏九不一样?
纪余弦是不是早已看穿了她,所以后来的温和都是在做戏?
她比不上苏九吗?论琴棋书画,论修养出身,她都比苏九强百倍,如果纪余弦喜欢的是这张脸,她也已经变成了他喜欢的样子,为什么他还是不能接受她?
女子不明白,不甘心,恸哭不已。
纪余弦看着她戴着苏九的脸做这种痛哭的表情,心头说不出的滞闷,眉头一皱,对着锦枫喝道,“把她带下去!”
“是!”锦枫上前拉扯女子,“姑娘请回马上上吧!”
兰知绘挣扎不肯,紧紧抓着纪余弦的马车不肯放手,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般用力,
“我不去,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要回盛京,我要回纪府!”
“兰姑娘、”锦枫声音渐冷。
“我不是兰姑娘,我是苏九,我是纪府夫人!”
兰知绘双目通红,仰头大喝。
时间总能无声的改变一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面无全非,曾经端庄知礼的兰知绘,几经波折,几经摧残,早已没了当年的风骨优雅,如今为了抓住纪余弦,女子将脸面踩在脚下,尊严都顾不上了。
纪余弦却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放下车帘,连动作都带着冷漠和厌恶。
他给过她机会,苏九也给过她生路,不知足的人,不值得他再有半分同情。
甚至他心里憎恨自己为何将兰知绘带入纪府,如果不是这样,苏九也不会因为她屡次陷入危险。
见女子挣扎不肯起来,锦枫也失了耐心,用力的向着女子颈间一劈,吩咐道,“把她带到车上去!”
“是!”
两个侍卫应声,抬着晕过去的兰知绘放到后面的马车上。
锦枫手里拿了一个瓷瓶交给墨玉,“等下给她灌下去,不用让她再醒过来!”
墨玉了然的接过去,应声道,“奴婢明白!”
马车继续启动,极快的向着风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