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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楚依旧摇头,目光清澈,“师兄今日私闯皇宫,已经是不该,楚楚只当师兄是来道别,从此天涯陌路,师兄忘了楚楚吧!”
“不,阿楚,和我走吧!”顾和一把握住叶楚的手腕,“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欢这里,我是来救你的!”
叶楚眉头一蹙,刚要挣开男人的手,就听殿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咣”的一声殿门打开,门外无数禁军涌上来,手持火把,将不大的宫院照的灯火如昼。
禁军分立两侧,一道欣长矜冷的身影缓步走过来,站在那,长眸中黑潮翻涌,冷冷的看着殿内的两人。
叶楚看到男人的那一刹那,心头惶然一沉,知道自己真的完了。
这一次,大概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老天真是会跟她开玩笑!
隔着沉沉夜色,叶楚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却感觉到男人滔天的怒气。
就是普通男子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其他男子夜里同处一室都无法忍受,何况,他还是一个帝王。
叶楚不知道这一次他会不会真一怒之下杀了她?
顾和立刻将叶楚护在身后,戒备的看着萧冽,毕竟面前的是大梁君主,也不由的紧张起来,
“皇上,如果您不喜欢阿楚,不如将她放出宫去,我们一定会十分感激您的!”
萧冽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声音冷澈,“你们?这样说,德妃也想离开?”
“不!”叶楚立刻道了一声,双膝直直跪在地上,“臣妾不离开!”
“阿楚!”顾和皱眉看着叶楚。
“爱妃不想离开,看来是此人强迫爱妃!”萧冽冷漠的启唇,喝道,“来人,将私闯内宫,欲图谋不轨之人拿下!”
“是!”禁军齐齐拔刀,向着殿内涌来。
顾和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叶楚目光急转,看着不断靠近的禁军,想起幼时顾和的照顾,闭了闭眼睛,伸手拔出顾和绑腿上的匕首,猛然起身,将匕首放在自己脖颈上,直直和萧冽对视,
“皇上,顾师兄和我有同门情谊,但的确无男女之情,求您放了他一条生路,臣妾保证,师兄会远离盛京,从此再不入京。”
叶楚说完,转头看向顾和,目光坦荡,语气郑重,“顾师兄,楚楚很感激你在山上时的照顾,可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兄长,你这般为难楚楚,只能让我怨恨于你,让我们的同门之情变成陌路!请顾师兄不要再逼迫我了,我也不可能和你离开,你明白吗?”
顾和沉痛的看着叶楚,看着她手中的匕首,半晌,似是终于知道是自己一厢情愿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又内疚又难过,点头道,“我明白了,师兄对不起你,答应你,永远不再进京!”
萧冽看着两人“含情脉脉”,眸底的寒气越发浓郁,冷冷盯着叶楚脖颈上的刀,语气凉薄,
“叶楚,用你自己威胁朕,是不是把你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叶楚转头看着萧冽,凄楚一笑,“臣妾都被打入冷宫了,还如何高看自己?今日只是最后一搏罢了,皇上也可以让禁军冲上来,将臣妾和顾师兄一起杀了!”
顾和上前一步,对着萧冽单膝跪下去,“草民知罪!但是草民和娘娘之间没有任何龌龊之事,是草民一厢情愿打扰了娘娘,和娘娘无关,要杀要剐随皇上处置,只求皇上饶了娘娘!”
禁军见此立刻上前,欲押下顾和。
“不要碰他!”叶楚喊了一声,将匕首往自己脖颈上一送,“谁若敢动他,我立刻自裁于此!”
福公公紧紧皱眉,焦急道,“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叶楚!”萧冽缓缓眯眸,黑眸中卷起翻涌怒潮。
叶楚深吸了口气,脸色微白,神情却异常的平静,“臣妾幼时在外漂泊十年,尝尽人生冷暖,唯有师兄真心相护,父母姊妹又如何,这世上唯有真情难报!臣妾要挟皇上自知是死罪,可唯有如此,方可偿还往日之恩,所以臣妾斗胆,请皇上放了师兄!臣妾愿自裁谢罪!”
说罢,叶楚看着萧冽的目光一深,猛然将手中匕首向脖颈上刺去。
萧冽瞳孔一缩,一脚踹飞旁边禁军手中长刀,寒光向着叶楚直射而去,只听“咣当”一声,叶楚手中匕首被长刀击飞出去,只在脖颈上划一刀细细的血痕,顺着女子雪白的脖颈躺下,异常的醒目。
“阿楚!”顾和急呼一声,满眼慌张。
他此时终于明白,自己的一番情义,几乎害死了叶楚。
刀落在地上,叶楚后退一步,仍旧没有任何畏惧的和萧冽对峙。
萧冽挺拔的身体站在寒夜中,层层寒雾侵袭而来,他眉眼中沁着怒气和失望,缓缓勾唇一笑,“爱妃、还真是情深义重!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好,朕答应你,放他走!”
“多谢皇上!”叶楚对萧冽跪下去拜了几拜,低垂的眸子中,满目凄凉。
她起身看着顾和,“师兄走吧!”
顾和还有些不放心,却也知道自己再留下去,对叶楚更加不利,只得点头,“我走了,阿楚保重!”
“师兄也是!”
顾和又最后看了叶楚一眼,知道今日一别,此生再难相见,沉默中含着不舍和道别,最后目中闪过一抹痛色,转身纵身而起,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着男人身影消失,叶楚缓缓吐出一口气。
萧冽凉凉看着叶楚,“德妃不是一直想离开皇宫,朕没来之前,为何不同他一起走?”
叶楚脊背挺直,一双婉约的秋眸清澈如水,“臣妾不能走,就算要离开,也不会不顾皇上的颜面,和人私奔!”
萧冽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扫了女子一眼,转身而去,
“回宫!”
福公公和数十内侍立刻跟上去,片刻之间便走的干干净净,深夜的宫院终于又恢复了沉寂。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越来越深的隔阂横在两人之间,如夜空上的天河一般,似乎再也迈不过去了。
叶楚走出殿门,独自坐在石阶上,仰头看着天上辽阔的星辰,心中思绪万千,良久才渐渐安静下来,空洞而荒芜。
从此,自由没了,情爱也没有了,她的人生,也许只剩这一片天空。
天气渐渐转冷,叶楚独居冷宫,一晃半月过去,萧冽再也没出现过。
这日叶楚早晨起的晚了些,洗漱的时候,听到宫里有鼓乐声,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宫里听上去好热闹。”
四喜眸光闪烁,转过头去讪讪笑道,“大概是有番王进宫吧!”
“哦!”叶楚微一点头,并未往心里去。
“娘娘稍等,奴婢去给您端早饭!”四喜端了水盆出去。
外面秋色怡人,叶楚开门出去,伸了一个懒腰,沿着游廊往外走,突然听到红袖和几个小宫女正躲在一颗秋海棠树后窃窃私语,似正议论什么。
叶楚下了石阶,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红袖等人吓了一跳,忙福身请安,“奴婢们、什么都没说!”
叶楚眸子一转,听前面传来的礼乐声越来越响,心生疑惑,问道,“宫里有什么事?”
红袖低下头去,咬唇不敢说话。
“说啊,宫里有什么喜事吗?”叶楚又问了一声。
红袖紧紧皱眉,低声道,“回娘娘,皇上纳了新妃,正在行封妃大典。”
叶楚脑子里嗡的一响,只觉浑身血液逆流,一瞬间涌进脑子里,让她有片刻的晕眩,
“你、说什么?”
他纳妃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就纳了新妃?
“娘娘息怒,奴婢们该死!”红袖等人扑通全部都跪下去。
叶楚脸色青白,神色恍惚,低声道,“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跪什么?”
说完,叶楚转身往回走,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廊外红彤彤的秋海棠,眼泪一串串滴落下来。
秋风吹在脸上,一片沁骨的寒凉。
她一步步沿着长廊慢行,胸口似灌进去了冷风,扯着她的心脉,刀割似的疼痛。
她想笑,笑自己痴傻,竟然会喜欢上一个帝王,更笑自己会天真的以为,萧冽也会喜欢她。
以为夜里的那些温存是男人真心的温柔,错把情欲当成爱情。
以为萧冽只是在生气、
以为他的怒火是因为在乎她、
原来仅仅是因为她伤了一个帝王的尊严。
她触犯了他的逆鳞,早已被驱逐出局。
可是她失了心怎么办?她还再怎么找回来?
女子泪流满面,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抱膝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