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明显有个机会,只要说出他为阿姐醒酒的事,阿姐怎么都还会再来见一次,或许能争取疗伤的机会。
容清觉得,既然留在这里,肯定也是有目的,就算是为了情,那也是个目的,不至于什么都不做。
但是现在显然是出乎的意料了。
容清:“你真的甘心?”
谢涔之说:“甘心。”
容清:“为什么?”
谢涔之:“你不会明白。”
容清眼睛有些红,又固执地,重复问了一遍:“为什么?”
谢涔之淡淡看着。
容清发现自己不明白阿姐,也不明白谢涔之,就是找不到自己要的那种感觉,阿姐在他身边,可是他却觉得空落落的,因为他只拥有阿姐,不拥有阿姮。
少年攥着拳,转身就走,身后的谢涔之蓦地出声:“等等。”
容清讽刺道:“怎么?你还是不甘心?”
谢涔之说:“劳烦帮个忙,我要见慕则。”
慕则,广隐的弟弟,容清的二叔。
也是谢涔之昔日的好友。
容清:“焉知你有什么诡计?”
谢涔之笑了,说:“我若要逃,纵使还剩下一口气,你们也拦不得我。我若不逃,就算一百个慕则来,我也不走。”
容清沉默,还是去请示了汐姮,得到了允许,才了书信去无垠之海告知二叔,慕则驾驭仙鹤极快地赶来,披着一身寒『露』走密室,看见谢涔之时微微一惊,“你怎么成这样了?!”
谢涔之道:“我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慕则心情复杂,缓缓走上前来,谢涔之唇『色』苍白,强忍着疼痛,低声道:“附耳过来。”
……
“什么?!”
许久后,密室内爆发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
汐姮还埋在一堆文书里头。
她烦躁地闭目,抬手按了按眉心,做出这个动作后,又蓦地反应来,这个动作是谢涔之以前做的。
当真是瞧得久了,连习惯都被潜移默化地影响了。
她放下右手,一只手支着脸颊,闭目养神,风卷着花香传入窗棂,她混混沌沌地醒来后,发现有一张纸条落在了桌上。
她捡起来看。
上面字迹清隽。
——“人魔二族,生来水火不容,若要平息干戈,应划定界限,各占一半领地,予以赏罚,相互掣肘。”
汐姮一怔。
又是一阵风来。
——“仙门内部擢拔长老掌门,不宜『插』手多,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与其处处将其压制,不如放手,令其内部相斗,待其主动求助之时,再出手,坐收渔翁之利。”
汐姮心底那些复杂的疑问,逐渐被一一理清。
她一天之内,收到了好几张这样小纸条。
有的出现在桌案,有的出现在窗台,有的出现在树下。
她不知道是谁暗中在做这些小动作,这字迹虽好看,却并不眼熟。
汐姮让身边的人去查。
“是谢涔之。”侍从回报说:“右手早已被废,字用的是左手,殿下这才认不出来。”
“从密室出来了?”汐姮皱眉。
她其实并未下令一定要把关在密室里。
因为他逃不出蓬莱,去哪里都一样,只是他现在这处境,换成谁都宁可在密室呆着,决计不会到处『乱』走,白白被其他人笑话。
侍从道:“谢涔之每日都会出来小半个时辰,便会回去。”
所以,这些纸条是他事先留下的。
怎么知道她头疼的难题,还知道她会去哪里,提前留下纸条?
汐姮甚至都要怀疑自己身边有『奸』细了。
她终于去见了谢涔之。
正好站在一棵树下,广袖掩盖住铁链,安静地等着她。
汐姮劈头便问:“你怎么知道文书里的内容?”
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信,转过身来,垂目凝视着她,又笑笑,道:“但不难猜到,时局如此,最难解决的问题便是这些。”
汐姮又冷冷地问:“那我的踪呢?我在寝殿睡觉,睡醒了能发现你的字条;我去投喂仙鹤,能在仙鹤的羽『毛』里发现你的字条;便连我在树上晒太阳,树下也有你的记号。”
谢涔之低声道:“这都是你以前的习惯。”
也许从前对她不太了解,轮回境一遭,足够让他对她的每个小习惯烂熟于心。
“……”汐姮无言以对。
要引起她的注意,简直是信手拈来,但这绝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至少对汐姮来说,不是。
她抬手,剑锋指着的喉咙,冷笑:“你敢揣测我?”
迎着剑锋,望着这几日她因为『操』劳而有些憔悴的容颜,忽地抬手,竟隔着冰冷的剑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鬓角。
她后知后觉,侧头躲开,剑锋割出一道血痕。
“找死么?”
笑了笑:“你想让我早死,我也可以成全。”
她不说话,身后的侍从都表情诡异,面面相觑,没见有谁像谢涔之这样举止又胆大又疯的。
谢涔之拖着沉重的锁链,又上前一步,嗓音温和道:“阿姮,你不喜欢处理文书,可以交给我来做,你若不放心,大可将我关在密室,亲自过目。”
“为什么?”
“为你分忧,我心疼阿姮。”
“……”汐姮不说话。
老说,这很让人心动,汐姮实在不是做这个的料,没有谁比谢涔之更懂这些,但是她不想再和扯上半分关系,就算是这些小忙,她也不想。
可是她也看清了现在的样子。
现在看上去……与当年她油尽灯枯的样子有的一拼,活脱脱一个半死不活的痨病鬼,就算相貌好看,也拯救不了这一身阴冷寒气。
她眯着眼睛,又细细看了看披落的发。
记忆模模糊糊,好像什么时候有一抹银白从眼前闪过,但是眼前的人,分明有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
大抵是幻觉了。
她拂袖转身道:“自作多情,你以为我非你不可么?”